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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城,有大年初一走街串巷給親戚長輩拜年的習俗。
但姜笙兄妹都沒有長輩,更沒有幾個認識的人,索性就給張姑姑和張啟全夫婦拜了年,三人都象徵性地用紅帕子包了些銅錢,數量不多,權當圖個喜慶。
要說唯二有人際交往的,就只有鄭如謙跟許默了。
許默要探望郡守大人,感謝他愛民如子,為民伸冤。
同時為跟孫家王家作對進行鋪墊。
鄭如謙則準備了幾提臘肉,紅糖和酒,以及一盆燉好的五花肉乾豆角,趕著剛出鍋送到悠然居。
不多時,他們各自回來。
「郝掌柜收下了,還給了我隨年錢。」鄭如謙跟兄弟們匯報,「這次干豆角十拿九穩了。」
做出了好吃的味道,不怕沒人稀罕干豆角,年前虧的二十五兩,年後必定賺回來。
相較於鄭老二的春風得意,許老大就安靜多了。
「大哥,郡守大人怎麼說的?」方恆詢問。
許默搖搖頭。
這代表,他詢問的結果是否定的。
方恆一愣,忍不住失神,「連郡守大人都無法插手下一任郡守的人選,看來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如果說以前還有報官,還可以尋求國法的庇護。
那麼這次,他們只能自己努力,自求多福。
「不過,大人說只要他還在任一天,就不會讓安水郡發生不公平,欺壓百姓的冤案。」許默沉聲道。
方恆抿著嘴沒說話。
當初對付一個縣令就夠難的了,如今要對付的可是下一任郡守大人,足足高了一個等階。
但他們沒有選擇。
阻止了也許會遇到困難,但不阻止,任由孫家人登上安水郡守之位,等待他們的,只能是滅頂之災。
古語說得好,退無可退唯有進,失無可失唯有得。
為了保護身後的家人,為了維護少年的尊嚴,這一刻,他們乘風破浪,義無反顧。
不遠處疾馳來一輛馬車,車裡坐著個二十來歲面白無須的年輕人,隔著老遠看到筆直站立的五個少年,先是流露出一絲讚嘆,很快化成憂傷,再偽裝出興奮掩蓋。
等王喜停下馬車,他手忙腳亂地從馬車上跳下來,停在方恆跟前,攤開掌心,露出裡頭靜心縫製的香囊。
「這是你的隨年錢。」
第96章 挑撥離間
所謂隨年錢,就是紅包的原身,在沒有紙幣的,多用帕子或香囊代替。
普通人選帕子,比如張香蓮和張秋安夫婦,包點銅錢了不得。
有點身份的選香囊,比如郝掌柜,但這香囊不過兩文錢一個的普通香囊,裡頭也就裝了點碎銀子,還不足半兩。
再看邊文軒手裡的香囊,精緻程度堪稱驚艷,上頭一針一線都繡地極為精美不說,荷包的鼓鼓囊囊證明數額也不小。
鄭如謙雙眼錚亮,右手不受控制地幾次抬起,又幾次按下,只留透明的口水在嘴角蜿蜒。
許默倒是平靜,只是看邊文軒的眼神多了幾分打量。
「如果是銀子,有五十兩。」長宴觀察一番,湊在溫知允和姜笙耳邊嘀咕。
倆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氣,看著邊文軒的眼神都不對了。
許默辛辛苦苦忙一年也才百兩佣金,他這一出手就是五十兩隨銀錢,實在是太誇張了。
這就等於你年薪八萬,老闆給你四萬塊壓歲錢,你敢收嗎?
方恆不敢。
他凝眉看著邊文軒,輕聲推辭,「縣令大人客氣了,咱們年歲相差無幾,我不能收大人的隨年錢。」
邊文軒看看自己,又看看方恆,翻了個白眼。
他,邊縣令,二十五歲。
他,方小恆,十二歲。
哪來的年歲相當?哪來的相差無幾?邊文軒自覺努努力都能生出來一個方恆了。
「不是我給你的。」縣令大人沒了耐性,粗魯地塞過去,「是她給的。」
方恆推辭的動作一頓,沉甸甸的香囊就落在了懷裡。
這個她,應該是姨母吧。
只是不知道,她為什麼不親自給,不親自來找他呢?
邊文軒沒有多做停留,給完隨年錢就上了馬車。
方恆到底還是沒把心頭的話問出來。
等邊文軒走了,鄭如謙第一個撲過來,嗅著蜀錦的芬芳,他口水橫流,「老三老三,快看看裡頭多少錢,我聽小五說得有五十兩。」
兩輛馬車五百斤的干豆角也才二十五兩,這一個荷包里就裝了足足五十兩銀。
果然這就是富貴人家嗎?
頭一次,鄭如謙恨自己出身普通,恨自己沒點富貴命。
方恆啼笑皆非,伸手拆開,被裡頭的金黃色閃瞎了眼睛。
長宴蹙起眉頭,才發現自己猜錯了。
倒也不是數字猜錯了,而是品類猜錯了。
這不是五十兩白銀,而是五十兩黃金,按照匯率兌換,就是足足五百兩白銀。
抵得上許默當五年的師爺,溫知允抓十年的藥,鄭如謙販八年的菜,姜笙要十輩子的飯。
這也是兄妹六個第一次見到的如此大額的金子。
別說鄭如謙,連長宴都驚了一瞬。
方恆拿在手裡,猶如接個燙手山芋,他急匆匆上前,想要還給邊文軒,卻發現視力所及處連個馬車影子都看不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