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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你能不能醒醒啊。」姜笙沮喪地坐在地上,「你這樣我好怕啊,我不想沒有你。」
兄妹們相遇迄今已經三年了,他們相依為命,他們從貧窮到吃飽飯,再到小有積蓄。
他們被欺負,被算計,被打壓。
他們一路苦到現在,馬上就要苦盡甘來,為什麼要遭受這種打擊。
姜笙越想越氣,越想越氣,終於忍不住,扯著嗓子「哇」地哭了起來。
長宴和溫知允下意識地就想去規勸。
可許默敏銳地注意到,方恆的脖子動了一下,他連忙阻攔兩位弟弟,並鼓勵地看了姜笙一眼:大點聲!
姜笙可不管這麼多,她想著跟三哥的第一次見面,想著自己強行抱三哥大腿,想著三哥傻乎乎就給自己當了哥哥,想著兄妹倆的一幕幕,眼淚猶如開了閘,洶湧而落。
終於,在姜笙快要把自己的新襖子給哭濕以後,方恆無奈地蹲下,為她擦掉眼淚,「小哭包,快別哭了。」
第156章 三哥決定離開
明明是溫柔至極的話,落在姜笙耳朵里,卻讓她的眼淚更洶湧。
小姑娘緊緊抓住三哥的衣裳領子,一邊抽噎一邊講話,「三鍋,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你不跟我嗦話,你壞蛋……」
「是是是,三哥是壞蛋,嚇到小姜笙了。」方恆極盡耐心,笨手笨腳地用袖子擦淚。
好不容易哭聲停下,方恆長鬆一口氣,抬起頭,又對上三雙責備的眼。
他吞了口唾沫,努力解釋,「我剛剛沒事,就是想了點事情。」
「三哥想事情動也不動,跟石雕一樣。」溫知允不忿,「莫不是個石頭精轉世。」
「我看是不把我們當自己人,有事情就知道自己琢磨。」比陰陽怪氣,長宴怕過誰。
方恆額上沁出汗水。
看到許默時,他在心底祈求,大哥是個體面人,可不要跟弟弟們似的。
卻沒想到許大哥微微一笑,說出的竟是,「我在這苦口婆心半晌,竟不及姜笙的兩滴眼淚重要,看來三弟的心裡,我們這些兄弟們排地很靠後啊。」
還不如不說。
方恆內心悔極,早知道就再嚇唬這群傢伙們一會了,寧肯裝石雕也不想面對三雙白森森的牙。
「好了好了。」
最後還是柔軟善良的溫小四打圓場,「臨近晌午,姑姑肯定做好飯了,我們得回去吃午飯。」
方恆緊跟著點頭,「對對對,回去吃飯。」
一群人這才坐進馬車裡。
從安水郡西郊趕回簪花小院,路上竟與風塵僕僕的鄭如謙主僕遇上。
算一算,他們離開了得有足足二十七八日,也不知去了哪裡,原本乾淨的衣裳全都破了,紮好的髮髻也都凌亂,鞋底都多了倆洞,說是逃荒過來都有人信。
瞧見姜一,鄭如謙的雙眼亮了,驅趕馬車直奔過來,「你們去哪裡了?老三呢?其他人呢?」
汪小松在後頭解釋,「我們回到簪花小院,姑姑說你們被一個王家的姑娘叫走了,公子擔心,連衣裳都沒換就出來找了。」
這就是兄弟。
這就是親人。
風塵僕僕剛回到家,連口水都沒喝就出來找人的二哥,明明擔心卻還要用責備來分散他注意力的大哥四弟五弟,性子最堅強被打被罵都不肯掉淚,卻為他嚎啕大哭的小姜笙。
有這樣的家人在,他憑什麼潰不成軍,他該渾身盔甲,無比堅強才對。
方恆強忍著泛紅的眼圈,自馬車內探出頭,故作輕鬆道,「二哥,我沒事,什麼事都沒有。」
鄭如謙這才長鬆一口氣。
扭頭姜笙也探出腦袋,告狀道,「可不是呢,剛才三哥嚇死人了。」
鄭如謙的表情又恢復嚴肅,斜睨了一眼方恆,滿臉都是:等會跟你算帳。
一行人緊趕慢趕回了簪花小院。
張姑姑已經準備妥當熱水和新衣裳,好不容易看見鄭如謙,她心疼地往屋子裡轟,「快去洗澡,換身衣服再來,鞋子也給你備好了,都是姜笙新買的。」
汪小竹也板著臉催哥哥,「快去洗乾淨。」
她在醫館做醫女賺了些錢,細細數起來比汪小松還多,所以過年時難得大方,也給汪小松買了衣裳鞋子與荷包。
漿洗過的新衣裳帶著陽光的溫度與皂莢的香氣,因為質量上乘柔軟,讓汪小松愛不釋手地摸來摸去,最後深吸一口氣,捂在胸口,「娘,妹妹也會給我買衣裳了。」
相依為命從來都不是一方依附於另一方身上,而是互相扶持,是攜手並進,是共同努力。
好不容易兩個逃難的人恢復潔淨與整潔。
張姑姑也端出了熱氣騰騰的飯菜,放在簪花小院最大的桌子上,招呼所有人,「吃飯了吃飯了。」
沒有什麼比得上寒冷的冬天裡,一碗熱乎飯。
原本還有些傲嬌的兄妹們在聽到這聲吆喝,全都蜂擁過去,也不吵架了,也不冷戰了,也不翻白眼了。
他們各自找准位置坐下,人手抱著熱湯碗,像嗷嗷待哺的豬仔,「姑姑我要一勺,我也要一勺,給我也來一勺。」
張姑姑抱著大鍋笑眯了眼睛,逐漸找到當年在十里舖村餵豬的感覺。
飯過三巡。
鄭如謙終於緩了過來,長出一口氣,「外頭的日子可真不是人過的,又冷又餓,還得趕路,還得在三十之前回來,我怕我回不來,小姜笙哭鼻子。」<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