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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鄭如謙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太笨了,是自己不夠努力,才無法在豐京駐足,才無法獲得豐京人的尊重。
但這一刻,看著許默眼底的迷茫,鄭如謙恍然大悟。
連十四歲的天才少年許解元都茫然無措,他一個靠著嘴皮子過活的小商販想不明白那可太正常了。
也許不是他們不夠努力不夠聰明,而是豐京不適合他們這種小地方來的人。
但能就此離開嗎?
從自尊剖析,現在撤退就是狼狽逃跑,不戰而被屈之兵。
從實況分析,方恆遲早要回到豐京復仇,許默也要會試殿試,前進的道路上總是繞不開這座錦繡繁華的城。
既然無法躲避,那就只能戰勝。
驕傲的豐京人也罷,脈絡複雜的世家們也罷,只要儲備夠資本,只要足智多謀,就一定可以戰勝,一定可以達成所願。
「大哥,你不適合做虛與委蛇的事,你的身份也遲早會被朱家發現。」長宴再次伸出手,覆蓋在許默的手背上,「你就做你自己,堂堂正正的許解元,在國子監內廣交友人即可。」
許默長睫微顫,明白了小五弟的意思。
與其勉強偽裝自己靠近朱志,還有被揭發的危險,不如多交幾個達官顯貴,以許默的文采與學識,擁有幾個真心朋友並不難。
即使他們不能赴湯蹈火,也會仗義執言。
「至於朱志,別太擔心。」長宴勾起嘴角,「當個縣令都能犯下大錯,在豐京,還能沒有他的錯處揪?」
隨著他話音落下,幾個男孩子的雙眼都亮了。
只有小姜笙奇怪地撓著頭,發出疑問,「五哥,你怎麼那麼懂這些事情啊?」
第188章 朱志的秘密
在姜笙的心裡,大哥許默是全家最聰明最厲害的人。
剛才雖然一直在跟大肘子奮鬥,但小姜笙的耳朵可沒漏掉哥哥們的話,她知道大哥遇到了困難,知道二哥有點迷茫。
可到了五哥嘴裡,一切就變得輕輕鬆鬆,甚至標明方向。
這讓姜笙訝異不已,難道五哥比大哥更聰明?
平時可一點都看不出來。
隨著姜笙話落,男孩們的目光又落回長宴身上。
許默見過小五的能力,知道這孩子異於常人的機敏與心機,也私下裡揣測過他的來歷,卻從來沒張嘴問過。
溫知允相對迷糊點,也知道五弟絕對比自己聰明厲害,平時沒人提也就罷了,今天難得被問到,他不免好奇上頭。
只有鄭如謙是真的意外,「五弟,你咋有那麼多腦子的?」
長宴抿嘴說不出來話。
他不願意對摯愛的親人撒謊,但也不能直接道出所有。
那些勾心鬥角的經歷,那些血淋淋的過往,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如果可以,他希望這一切都被埋葬在過去,就當做八歲的長宴,真的被燒死在那個森冷冰涼的山洞裡。
守著哥哥妹妹們生活,才是他的渴望,他的畢生所求。
小院裡一陣寂靜。
許默嘆了口氣,正準備為長宴解圍的時候。
姜笙忽然端起臉前的大肘子,鄭重夾給長宴,「五哥說不定是天生聰穎,又或者博覽群書,就跟小姜笙一樣,生下來就是個聰明胚子,長大了自然差不到哪裡去。」
她一本正經,又兼帶自誇,聽地人忍俊不禁。
鄭如謙反應過來,誇張地大叫,「小姜笙你偏心,那麼多大肘子全都給小五了,我也要。」
「我也要,不可以漏掉小四。」溫知允跟著撒嬌。
長宴翹起嘴角,眼眶同時微潤。
真好,這個家裡,沒有一個人逼迫他。
妹妹能把大肘子貢獻出來,也是真心致歉。
長宴拿起筷子,均勻分給二哥與四哥,最後夾起一塊燉到酥爛的肘子皮,剛要入口,冷不丁一張空碗推到跟前。
就聽得許默清淡的嗓音,「怎麼,沒有大哥的?」
……
當有了方向以後,在豐京的生活就變得簡單起來。
許默不再絞盡腦汁接近朱志,轉而與同窗郎朗交談,落落大方。
清風霽月的少年誰能不欣賞,文采斐然的解元郎更讓人敬仰,許默本身就有獨特魅力,能夠吸引同樣清雋高潔的學子。
不過半月時光,他就在國子監認識了三位朋友。
其一乃中書舍人的嫡子,剛過十七歲生辰,去年考了秀才,今年初嘗舉人試落榜,無意間見到十四歲的解元許默簡直驚為天人,死乞白賴要做朋友。
其二是禮部尚書的嫡子,已滿十六歲整,吊車尾中了舉人,準備鞏固兩年再參加來年的會試,冷不丁看到許默在準備會試,頓生結交之意。
其三竟是朱家的少年郎,只不過是朱家的旁支,拐著彎能叫朱志一聲表叔,但在提起朱志時不屑嗤聲,讓許默留意到,遂刻意結交。
剛開始眾人只是吟詩作對,海闊天空。
時間長了免不了好奇各自身份家世,連背後的故事都想挖挖,誰說文人不八卦。
「我爹做個中書舍人,勉勉強強算三品。」趙元大大咧咧擺手,「我爹與我娘恩愛異常,連個小妾都沒納過,所以我叫趙元,就是元配的意思。」
這名起的可真粗糙。
齊淮搖頭,「我父雖是禮部尚書,這點卻是不如趙大人了,他納妾不多但也有兩三位,以至於家中不僅有庶子還有庶女,連帶著勾心鬥角叢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