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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關鍵詞再次讓溫知允陷入呆滯。
老者看不過眼,終於輕咳出聲,「仕言,收徒看緣分,倘若小大夫不願意,我們也不能勉強。」
這話倒是把人為算計,歸到了緣分巧合。
但溫知允還是不信,他瞟了眼,哥哥與妹妹果然也充滿懷疑。
「我呢,確是宮裡太醫,吳家在豐京也有自己的名望,不會口出妄言。」老者緩聲開口,「此番上門,不過是在鄉野中遇到了奇特病患,那人明明有敏症,卻還是能夠自如接觸敏物,讓老夫心生好奇。」
「後來幾番詢問,才得知他是在溫氏醫館救治過,得了你的敏藥,方能隨心所欲。」
再然後,愛才深切的吳太醫追到醫館,親自考驗小大夫,於過關後決心收徒。
這聽起來愈發合理,但還有點不對。
吳太醫面色不變,「怕你不信,我還把這位病患給請了過來。」
說著,示意孫兒起身,將坐在馬車裡的中年漢子給叫了下來。
那漢子一見到溫知允便涕淚滿面,差點跪地磕頭,「神醫啊,多虧了你我才能不對蔬果過敏,這毛病委實要命,三十多年了都只敢吃饃和米,直到遇見神醫你,我才能吃上一口蔬果,死而無憾啊。」
即使已經遇過不少次這種狀況,溫知允還是鬧了個大紅臉,羞答答道,「不必客氣……你過敏本身也不嚴重才能救治,換了重症就只能束手無策。」
漢子還想說些什麼,被吳仕言引到了角落。
吳太醫嘆了口氣,「這下,你總不會疑心了吧。」
溫知允心性還是稚嫩,面色愈發漲紅,羞赧著不知如何是好。
「罷了,即便好苗子也不能強行逼迫,老夫就先行回府了,這是我們的診金,希望小大夫仔細斟酌,免得將來心生悔意。」他說完,當真帶著吳家人走了。
來時悄無聲息,去時矯健如風。
眨眼功夫,溫氏醫館又陷入寂靜。
要不是桌上還留著五十兩的診費,溫知允都以為自己太渴望師父,做了個白日夢。
「四哥。」
「小四。」
圍觀了全程的姜笙和鄭如謙走過來,打破無聲寂靜,「我在九珍坊聽過吳家,確實是世代行醫,出了至少三位宮廷御醫,這點做不了假。」
最關鍵的是,吳家與方家不交好,一心鑽研醫學,從不沾染詭譎。
他們沒有惡意的理由,也交代了收徒動機,加上獨屬於世家的名望,讓吳太醫的可信度逐步增加。
最重要的是,溫知允太渴望提高停滯的醫術了。
幾乎是在跟哥哥妹妹確認的瞬間,他拔腿跑出醫館,追上吳家還沒走遠的馬車。
「師父,徒兒願意。」少年當場下跪,磕了個認真的響頭。
有誰滿意輕笑,約定好學習醫術的時間,又交代了府邸處所,施施然離去。
溫知允起身,帶著額上的塵土回到醫館。
「成了?」鄭如謙率先發問。
他點頭,白淨的面容上都是憧憬。
姜笙本身心情低落,也不免跟著歡喜,像是生機注入死水潭,又像是缺氧時遇見新鮮空氣。
他們打起精神頭,忙碌到半下午,直至天色擦黑回家。
溫知允要去吳府學醫,又放心不下溫氏醫館的病人,琢磨著請個大夫來坐鎮。
姜笙則在兩間九珍坊往返,發現糕點生意幾乎固定,每天賣的量都差不離,倒是她的姓氏糕點逐漸被豐京世家認可,利潤高到讓人側目。
馬上荔枝就要成熟,鄭如謙生怕到手的生意被搶,挖空心思準備後手。
三個人可謂各有忙碌。
生活就是這樣,少了個人,心裡難受,但該做的事情一樣不能少。
今天晚飯還是張香蓮操持,相較於往日的肥瘦遍布,多了些小青菜,還有幾樣爽口蔬果,並精緻小糕點。
孔師傅也在,熱情四溢地招呼孩子們,「吃飯了吃飯了,別忙了,吃完飯再忙。」
許默終於從書海里抬起頭,方恆也收起了長棍與長刀。
席間免不了互相詢問今天發生的事情。
溫知允雙眼明亮,難得雀躍開口,「我拜了師父,明天就要去學習新醫術。」
全家都是一愣,緊跟著恭喜祝賀。
「這是好事兒,小四多吃點。」方恆夾了筷肉過去。
只有許默微微蹙眉,看向姜笙和鄭如謙。
按照往常,這兩人早就嘰里呱啦開了,恨不得把見到的狗屎形狀都描述出來,不可能對小四拜師隻字不提。
果然還是沉浸在失去親人中不能自拔。
「老二。」許默只能點名,「你可知怎麼回事?」
鄭如謙回神,很快把溫氏醫館發生的事情簡單交代,末了道,「確鑿是吳家的人,始末有理有據,連病患都是小四確鑿醫治過的,不太像算計。」
退一萬步說,方家算計溫知允做什麼呢?
他們的仇人是方恆,目標是許默,真想謀害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大夫,他們有一萬種方式,何必辛苦搭上吳家。
聽起來很有道理,就連姜笙都回神點了點頭,溫知允更是滿臉雀躍。
「可是。」許默心有遲疑,「你們不覺得一切太過順理成章了嗎?」
第390章 長宴之母
不是吳家出現的順理成章,而是先刁難,再收徒,還能隨手拉出病患做佐證,最後來個以退為進,欲擒故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