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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這些以後,其實就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
鄭如謙清了清嗓子,撩開帘子看過去,「這位夫人,有事嗎?」
他說夫人。
不再像八九歲時,奶奶地叫「阿娘」,扒著她的腿想讓她陪伴一會了。
婦人有些許的怔忪,很快淚盈於睫。
她身後的幾位穿紅戴綠,叉著腰不滿,「你這孩子怎麼說話的,這可是生你養你的人,不感恩戴德也就罷了,還敢這樣講話,真該讓縣令大老爺叉你下大獄。」
「見過白眼狼,沒見過這樣的白眼狼,當初紫薇姐姐就不該留下他,直接一把紅花打掉,還省了這些年的教養。」另一個怒氣沖沖。
鄭如謙聽在耳中,甚至沒有任何的怒氣。
他只是平靜地望著為首的婦人,「夫人,當初在怡紅院後門,你已經把我丟掉了,我們並沒有確鑿的關係,戶籍上也僅我自己一人,莫說是告到斜陽縣,便是去府衙,我也沒什麼畏懼的。」
感謝當初大哥許默當上師爺,在給弟弟妹妹們落戶籍的時候,他沒有把兄妹幾個落在同一戶籍下,而是兄妹六個各占一本戶籍。
這樣無論他們經商也好,入仕也罷,都不會影響彼此。
真正的兄妹情份,也不需要區區戶籍來證明。
「你……」婦人似乎沒想到,不過兩三年,這孩子的變化竟然這麼大,哽咽著道,「我沒有想要告你,我就是看看你,看看你過得怎麼樣。」
這藉口找的。
連一旁的汪小松都要笑了。
鄭如謙更是揚起嘴角,「如夫人所見,過得甚好。」
婦人的眼淚流地更暢快了。
鄭如謙見她沒什麼要說的,把帘子一放,冷聲道,「若無他事,煩請夫人讓路,我們還要回家。」
婦人一怔,不敢再放肆流淚,拿帕子胡亂擦乾淨面容,哽咽著道,「我有事,有事,怡紅院要倒了,我想要為自己贖身,但這些年攢下的銀錢有限,只能找你……找你要一點。」
找一個十二歲的孩子要贖身錢。
這話能說得出口,想必是篤定了鄭如謙有錢。
但最讓鄭二爺寒顫的是,她不光自己來,還帶了好幾個姐妹,怕不是連姐妹的贖身錢也要自己掏?
一瞬間,他深深的後悔了,就不應該停車,就不應該跟她講話。
現在讓汪小松趕車跑路還來得及嗎?
「謙兒,阿娘捨不得你,當年趕你走實在是無可奈何,念在阿娘當初把你照顧到八九歲的份上,你就幫阿娘一次吧。」婦人求情,「當初你在怡紅院,阿娘也沒虧待過你啊。」
鄭如謙的心神一動。
當初在怡紅院裡,雖然婦人沒有細心照顧他,但也的確沒有少他吃穿,至少沒有像小姜笙一樣流浪乞討。
就連他們兄妹最開始依賴過的兩顆金豆子,還是怡紅院裡的恩客給的。
「這麼說來,我的確欠你兩顆金豆子。」鄭如謙扭頭,看向掌握財政大權的妹妹,「現如今,也是時候還了。」
兩顆小金豆,大概四兩銀。
姜笙頭一次這麼爽快地掏出荷包,揀出十兩銀。
「普通莊戶三口之家半兩就能過一年,二哥在怡紅院生活了快十年,給個十兩不過分。」小姑娘滿臉認真。
鄭如謙也跟著點頭,把銀錠拋給汪小松。
汪小鬆手忙腳亂地接過,又像扔燙手山芋一樣甩給婦人。
「好了夫人,請不要再耽誤我們的行程。」鄭如謙冷漠異常,「若是再無故阻攔,我就要去縣衙里求個公道了。」
自古青樓女子畏官家。
聽他這樣說,幾個穿紅戴綠全都閃到了一邊。
婦人還想堅持,被拉著勸著扯走。
汪小松趁機一甩馬鞭子,「駕」了聲後,馬車疾馳離去。
他們越走越遠,奔向更大更遠的城池。
婦人看在眼裡,捂著胸口搖頭,「為什麼謙兒不信,我是真的疼他,當初丟掉他也是不得已。」
「可丟了畢竟是丟了……」
有人輕聲嘆息一句。
婦人不再說話,搖搖晃晃著轉身,奔赴僅剩自己的未來。
馬車上。
姜笙正在和鄭如謙激烈討論。
「一定是郡守大人幹的!」鄭如謙差點破音,「真是太齷蹉了,竟然把我阿娘給翻出來,要不是這些年多走了點路,差點被嚇死。」
「也許不是呢。」姜笙托著腮,「鄭員外確實是最近才聲名鵲起的。」
有些時候名聲大了,就是會吸引來舊人。
「不,一定是。」鄭如謙氣壞了,「等回了府城,我一定跟他沒完。」
可他一個小商人,要怎麼跟一個郡守大人沒完呢?
姜笙知道,二哥就是純粹用嘴巴泄憤而已,她就不往心裡去了。
而且,回到安水郡以後,他們才知道,賀郡守這陣子都在忙著收拾孫家給夫人出氣,連王家被擺了一道。
「你說什麼?王家人要給扶風哥哥說親?」姜笙瞪圓了眼睛。
第144章 長宴被威脅
簪花小院裡。
離去半月才歸來的兄妹倆一屁股坐在藤椅上,連張姑姑剛端上的果子湯都沒喝完,就聽到這爆炸性的消息。
「是啊,孫家最近被折騰的不輕,賀郡守好像特別恨拿郡守夫人說事情。」休假的許默輕輕頷首。<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