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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怎麼這樣冷,回去記得多添件衣裳。」
「知道了,師父。」
「起射前,摒除雜念,保持心思專一。」
雖說要聚精會神,可越瑾璃眼下正被慕辰安環在懷中,不只周身傳來陣陣暖意,耳邊、頸間亦是慕辰安的氣息。如此竟莫名撥動心弦,引得越瑾璃臉頰乃至全身開始滾燙,心中不乏有奇異之感。
「怎麼了?可是身子不適?」
感受到懷中人異樣,慕辰安還以為她身子難受。
「沒……沒有。」
越瑾璃強裝鎮定,逼迫自己集中心思。
「不如過些日子再學吧,我看你這……」
慕辰安見越瑾璃神色異常,想著她那身體狀況,不免憂慮。
「我真的沒事。師父,咱們繼續。」
既然越瑾璃再三堅持,慕辰安也不再多說什麼,只好繼續。
「搭箭扣弦,左臂下沉,肘內旋,左手虎口推弓。以左肩推右肩,右手開弓。期間身端體直,用力平和。盯准目標,連成一線。待弓滿式成後,鬆開右手。」
說話間,利箭離弦而出,以呼嘯之勢穿葉而過,整支箭頭刺入樹幹之中。早已在旁圍觀的莫逸宏見此,不得不感嘆慕辰安射術卓然。而慕辰安自然也注意到了一邊的莫逸宏,不覺摟緊懷中之人,於箭筒另取一箭繼續著。
至于越瑾璃,她仍舊震驚於方才那箭排山倒海般的威勢之中,全然不知身旁人的心思。
第二箭一如之前,仍舊沒入樹身,只不過此番更是凌厲,怒氣開弓之時正是慕辰安在宣洩心中抑鬱。
這時,越瑾璃因著慕辰安的強勢到底察覺了她情緒的異樣,可不知究竟何因,只能暫且將憂疑放於心中。
「你自己試試吧。」
將第三支箭交于越瑾璃手中後,慕辰安掙扎許久,還是決定退開。
越瑾璃細細回憶著慕辰安先前所言,拈弓架箭,前推後走,倒是一氣呵成。只不過鬆手之後,那箭尚未觸及樹幹便直直栽入叢中。
「弓未滿,力不足。再試。」
越瑾璃接箭時抿著嘴,神情尷尬。她小心看著慕辰安臉色,大概還是怕她生氣。
然而,這回雖弓如滿月,力盡竭。可那箭離弦之後卻失了蹤影,越瑾璃扣弦的手也被震得生疼。所謂過猶不及便是如此。
望著眼前這片吞沒箭身的密林,想著這回丟臉可真是丟大發了,越瑾璃緊咬下唇,伸手遮擋視線。轉身之際她順勢鑽入慕辰安懷中,將頭埋了下去,久久不願抬起。
「師父……」
越瑾璃言語委屈又帶著撒嬌。
「不妨事。弓箭射術一如其它功法,講究循序漸進,絕非朝夕可成。」
慕辰安抱著懷中之人,輕聲安慰,眼中溢滿情愛。不管將來如何,至少此刻,她二人最是親近。
而初次見越瑾璃這般模樣的莫逸宏自是震驚不已,她堂堂一女子,竟還有如男子那樣嬌羞的時候,再細品這二人間往來舉動,他越發覺著詭異。
第16章 情難自知
午後,越瑾璃仍舊跟著慕辰安廝混一處,雖說是鐵了心非要學好這弓箭射術,可直到她胳膊累得抬不起來,仍是未觸及野物皮毛分毫。慕辰安就在旁瞧著,見她遲遲未能射中獵物卻也不急惱,似乎是看穿了她那點小心思。
「你是故意射偏的。」
到底還是被慕辰安揭穿了。
「師父……」
越瑾璃轉向慕辰安,眼神飄忽,面露難為之色。
「你與我說說,這是為什麼。」
「那……我說了……您會不會……嫌棄我?」
越瑾璃只瞧了慕辰安一眼,便迅速低下頭來,掩飾心中怯意。
「不會。」
如此,慕辰安倒是一頭霧水,對這原因也越發好奇起來。
「我只是覺著圍場的這些野物長到現在不容易,而且我從小到大還未親手……」
若是換做旁人發問,越瑾璃原不打算吐露實情,可誰讓那人是慕辰安,她終是忍不住說了真心話。
「所以你不忍心,是嗎?」
「嗯。」
「既是如此,又何必勉強自己。」
這原因並非太過出人意料,越瑾璃心思簡單,確實容易心軟,可心軟未必全然是好事,終有一天會害了自己。當然,她也大可不必擔心會有那天。畢竟,有慕辰安在,所謂的血腥、陰謀都將與她無緣。
「師父,您就不覺得我……」
「這樣難道不好嗎?」
慕辰安收回長弓,笑顏看著越瑾璃。僅是如此,越瑾璃心中顧慮已煙消雲散。
申時,悠揚不絕的鼓聲迴蕩林間,眾人聞訊而動,紛紛回營。只見營地中央那偌大的空地上已圍滿了人,湊近細瞧,原是在清點這一天的收穫。儘管旁人多是興奮,可越瑾璃卻興致缺缺。慕辰安知她無意於此,便陪其回了營帳,囑咐幾句後,仍是不放心地離開。
那晚亥時,星野之下,營地亮著零星燈火。心中難明的煩躁折磨得越瑾璃無法入睡,她平躺於床榻之上,睜眼看著帳中黑暗,不知何時,才昏沉睡去。
「手怎麼這樣冷,回去記得多添件衣裳。」
「起射前,摒除雜念,保持心思專一。」
……
耳邊響起的話語將越瑾璃帶回群樹環繞的密林之中,屬於慕辰安的每一絲溫度似乎都緊緊纏繞著她,容不得有絲毫間隙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