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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芳塵挪動著屁股,把扎了針的那半邊懸空,人也跟著歪倒在江清客的肩頭上,「知道啦。」
林芳塵聲音很輕,輕悠悠地從肩頭飄進耳朵,江清客不動聲色地往另一邊轉了些,斜著眼看著林芳塵的臉。
「以後穿了什麼衣服,穿了多少衣服,每天都要拍給我看,知道了嗎?」
「知道啦。」
興致來潮的時候,保不齊林芳塵會在冬天穿裙子。
一通折騰下來,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打了針,吃了藥,林芳塵的困意很快就涌了上來,眯著眼,沒過一會兒就沉沉地睡去了。
半夜的輸液廳,人不多,對面牆壁上的電視上循環播放著預防流行性感冒的措施,輸液廳的門口每隔幾分鐘就會走進幾個人,有抱著小孩的婦人,有被攙扶進來的醉漢,有隻身一人的年輕女孩....
江清客將手輕輕搭在林芳塵露出的耳朵上,試圖阻隔所有外界的聲音。
一瓶輸液瓶快要掛盡時,值班的護士一早就注意到了,拿著另一瓶輸液瓶早早等在兩人的前面。
女護士看著很年輕,眼睛圓溜溜的,帶著一種別有意味的表情打量著江清客和林芳塵。
江清客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問道:「請問,有什麼事嗎?」
女護士回過神來,連連搖手,慌張地解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你們太漂亮了....」
「啊...謝謝。」江清客沒想到是這樣的原因,客氣回贊道:「你也很漂亮。」
女護士霎時間紅了臉,看看江清客,又看看熟睡的林芳塵,猶豫了會兒,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支支吾吾道:「那個....這位是你的妹妹嗎?看著比你小許多的感覺。」
「妹妹...也可以這麼說。」
聽見江清客的回答,女護士很快接道:「那個,我覺得你很漂亮,能不能....」
江清客不明所以地看著女護士,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突然肩膀上的腦袋微微晃動了一下,江清客的注意力霎那間就被吸引了去,眼睛也隨之望去。
那女護士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垂著頭不敢直視江清客,自顧自的道:「能不能給我你的聯繫方式?我...如果你是直女的話就算了,就是我的姬達挺準的....如果你不喜歡女的...就算了...」
語句都不連貫,女護士聽起來很緊張。
江清客的視線撞進迷濛的眼睛,那雙眼睛蒙著一片水霧,隨著女護士的話,慢慢散了去。
「江江是我的。」
林芳塵的聲音有些大,顯然是有些生氣了。
女護士被嚇了一跳,抬起頭就看到那個輸著液的漂亮女孩,瞪著大眼睛,一臉忿恨地看著自己。
「啊...妹妹,不是你想的那樣的。」女護士更緊張了,說話結結巴巴的,「我我我,我就是問問....你你你姐姐的號碼。」
「她不是我姐姐。」林芳塵冷著一張小臉,「你搶別人東西是錯的,不能這麼做!」
「你不是她姐姐?」女護士懵逼地看向江清客。
江清客撫著林芳塵的後背,帶著些歉意解釋道:「不好意思,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
「她可以是我妹妹,也可以是....」
江清客點到為止,女護士也瞬間明白了江清客沒有說出口的話,她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啊,輸液瓶掛完了,我給你們換。」
女護士利索地換了輸液瓶,頭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了,連背影都帶著明晃晃的尷尬。
「你和她說我是你妹妹?」女護士前腳剛走,林芳塵就向江清客發問了。
江清客問道:「那我該說什麼?」
林芳塵微張著嘴,好半天才說,「朋友...最好,最親密的朋友。」
是什麼也不該是妹妹,林芳塵不想做江清客一個普普通通的妹妹。
江清客無可奈何道:「好吧,下次有人問,我就說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這話說出來,按理說是滿足了林芳塵的要求,可是林芳塵心裡更不舒服了,她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樣的感覺。
看了眼剛換上的輸液瓶,想著應該是生病的原因吧。
「我還想再睡會兒。」
林芳塵小聲地哼唧著,江清客把背挺了挺,拔高肩膀,好讓林芳塵靠著舒服些,「睡吧。」
這次再睡,也睡不著了。
林芳塵枕在江清客的肩頭上闔著眼,從醫院專屬的消毒水味中捕捉到熟悉的味道,鼻翼蹭著柔軟的棉質薄衫,是和自己衣服一樣的洗衣液味道,還混合著一股江清客獨有的清香。
很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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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完液,林芳塵的燒已經退下了,等到回到家中的時候,江清客先讓她回了房間。自己則按照搜索出來的冰糖雪梨的做法,在廚房裡折騰了好半天。
甜了加水,淡了加糖,等到梨燉地差不多爛透了,江清客才覺得味道合適。
端著煮好的冰糖雪梨湯回到房間的時候,林芳塵已經窩在被窩裡睡著了,江清客在床邊站了好一會兒,才看了眼時間,恍然已經過去近一個鐘頭了。
明明視頻里說,二十分鐘就可以做完了。
江清客摸了下林芳塵的額頭,溫度比自己手心還有涼一些,應該是完全退燒了。於是下樓把冰糖雪梨放進了冰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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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連多日的雨水天終於過去了,赤白的陽光帶著未盡的濕意鋪在枝木上,斑駁的水痕給門外的瀝青路平添一路花色,枯爛進水泥中,像是暴雨褪去後的殘破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