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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姐見劉隊長一臉便秘,好笑地道:「劉隊,你也不用好奇,那兩件收容物都是無機物,屬不屬於生命體還說不準,科研所都還在研究呢,要說稀奇程度,那還是我們這次收容這個零三號最稀奇——你抓緊趁現在多看看,回頭總部來人接收了,這個畫壁牆人咱們估計也見不著了。」
「呃……咱們還能看看?」劉隊頓時來勁兒了,旁邊探頭探腦的民警也一個個眼睛發亮。
警察叔叔們也是人,對於嵐山農莊事件親歷者們口述的「牆人妖怪」,大伙兒其實也挺好奇的。
安姐一笑,操作了幾個按鈕。
總控台最上方的屏幕亮了起來,畫面中,出現了一堵矗立在燈光下的人形青磚牆。
切割成人形的青磚牆牆體……跟安姐說的「稀奇」挺有些差距,警察叔叔們使勁兒看了幾眼,又默默將視線投向安姐。
「就這?」劉隊道,「稀奇?」
還不如小季那姑娘手上纏的紙人鬼稀罕呢!
「這麼看看就行了,再稀奇一點可就不興看了。」安姐淡定地道,「市局的法醫不是對那位不幸逝世的受害者做過屍檢了嗎,那位值班服務員身體健康,沒有任何疾病,是在無阻隔的情況下看過畫壁牆人頭部的畫後猝死的。十七比一的死亡率,不至於為點好奇心這麼去賭命。」
「……倒也是啊。」劉隊臉色微變,「這麼危險的東西還是趕緊送走吧,別擱這害到了人。」
另一邊,東明區東郊,九龍山景區。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最後一批遊客先後開車返回市區,景區內的工作人員也開始了打掃工作。
一個皮膚黑黑,背著個黑色書包、穿著樸素的學生運動服、頭髮有點兒油膩的少年人騎著自行車從景區旁邊的公路上經過,打掃的工作人員看見了他,並沒有過多在意……這附近是有村子的,因為九龍山景區不收本地人門票的關係,村裡的少年人時不時的也會過來玩。
少年人繞過景區,一路騎向離九龍山最近的關家村。
快騎進關家村的村道時,少年人忽然停下車,左右看了看,把自行車藏進路邊草叢裡,貓腰跑進了九龍山保護區中。
九龍山保護區很大,大部分地區是不對遊客開放的,一般遊客也不會樂意來爬這種沒有台階能走的山路。
少年人輕車熟路地山中攀爬,經過一些地方時,還會停下來觀察路邊的痕跡——他離開時特意擺的小石子、樹枝之類的,確認在他離開期間有沒有人來過這附近。
在山中繞行了會兒,天色慢慢黑盡了,少年人卻沒有取出手電筒、手機之類的工具照明,而是拿出了副戶外旅行者常用的雙筒夜視儀,戴到頭上。
步行走了幾公里路,少年人來到一處山洞前。
這個山洞顯然不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人工挖出來的;洞口很小,洞內也很淺,只勉強夠一個人半蹲著站立。
少年人挪開山洞前的遮擋物,彎著膝蓋鑽進洞內,又伸手出來把遮擋物拉上、擋住洞口。
確認遮擋物不會透光出去,少年人才掏出手電筒,照亮不到兩平米大的山洞。
「爸,媽,我回來了。」
少年人摘下假髮,取下黏在鼻子上和喉結處的化妝泥,笑盈盈地對山洞內蜷縮著的兩人道。
已經失蹤了超過四十個小時的肖國勇、馬春花夫婦,赫然就藏在這座山洞裡。
只是……這兩個人的狀態顯然不怎麼好,嘴角、下巴、胸口、衣物上都是乾涸的血跡;兩人的四肢都有些彆扭,像是都骨折了。
水米未進、奄奄一息的夫婦兩個看到少年人……不,看到女人燈光下那張臉,都露出了怨毒、畏懼、後怕、憎恨等複雜情緒。
斜躺著的馬春花張開嘴,發出「啊啊」的嘶啞聲音,卻沒能說得出話……她的舌頭已經和她丈夫一樣,被女人切掉了。
女人心情很好,喜笑顏開地道:「我今天回去看到了一出熱鬧呢,二姑媽家、四姑媽家、還有二叔公家和大堂伯家,打著橫幅抬著花圈去公安局給你們哭喪,我那個特別金貴的弟弟披麻戴孝的跪在公安局門口燒紙錢,要政府給你們倆一個交代,爸媽,咱們家的人都等不及要給你們倆辦白事了。」
閉著眼睛裝死的肖國勇猛然抬頭,狠狠地瞪向女人。
「你們不信啊?真的啊,我幹嘛撒謊。」
女人笑嘻嘻地說著,掏出手機打開顫音軟體,找到肖家人發的「伸冤」小視頻,又把手機屏幕轉向夫妻倆。
視頻里,肖國勇和馬春花兩口子那個視之為命根、視之為養老保障的金貴兒子,腦袋上包著孝布,正朝著鏡頭大聲哭喪,哭訴東明區公安局不作為、哭訴市政府草菅人命,懇求全國人民幫他過世的爹娘討一個公道……
煽情的音樂和鬼哭狼嚎的哭喪聲,不知情的人看到了只怕要同情心泛濫地滴幾顆眼淚,可落在被哭喪的兩口子眼裡到底是什麼感覺……那恐怕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女人嫌小視頻鬧得慌,給夫婦倆展示一遍就關掉了,又高興地道:「爸,媽,你們也算是賺到了,一般人活一輩子都見不到一次妖怪,偏偏你倆就見到了,還能看到孝順兒子提前哭喪,這輩子真沒白活。」
「我這個女兒是沒法幫你們倆哭喪的,我實在是哭不出來,但你們倆的墓地好歹是我親手挖的,挖了足足兩個晚上呢,下葬的風水寶地也是我親自來挑來的,這也算是我盡孝了吧?」<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