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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思情:「……??」
站在原地發了好會兒呆,季思情才找回些許力氣,硬撐著開了全屋的燈,緊攥著拖把膽戰心驚地把家裡里外搜了一遍,空著的次臥、跟廁所連在一起的廚房都沒落下。
那老頭鬼還真不見了,鬼影兒都沒找著。
季思情又驚又懼,回到燈光最亮的客廳里坐下。
鬧了這一回她的困意消減了大半,滿腦門都是問號。
「離了個大譜——那老頭還真是鬼啊!」
「跟泡泡似的沒了算是怎麼回事,是被我打跑了?張奶奶用過的這拖把能趕鬼?老物件兒能驅邪?」
「等等不對啊,張奶奶這屋裡鬧鬼這事兒,張姨知道嗎??」
「……可她也沒理由害我啊,她跟咱們家關係那麼好……而且也是我找到張姨了求她幫忙了她才把房子租給我住的,又不是存心讓我來住到鬧鬼的屋子裡……」
季思情腦子裡一團混亂,她設想過來城裡打工攢錢會遇到的種種困難,就是萬萬沒想過撞到鬼這一茬。
房東張姨跟季思情的老媽是年輕時一同到外省打工認識的小姐妹,老媽生病這幾年,張姨去看過她好幾回,每回去都大包小包的禮物帶著。
而且……張姨的母親張奶奶是兩年前才忍受不了G省冬天的氣候、搬到海南去住康養公寓的,在這之前,這房子一直是張奶奶住著。
以張姨的孝順,沒道理讓老母親住在鬧鬼的老房子裡。
而且季思情沒記錯的話,張姨的父親張爺爺是年輕的時候就在外地去世了的,這屋裡壓根就沒死過人,那鬼究竟是哪來的?!
胡思亂想中,季思情困意上來,又回臥室里去躺著。
等她醒過來,天色已經大亮。
樓上傳來小孩跑動聲,和大人催促孩子趕緊吃了早餐去上學的聲音;樓下的住戶也在熱剩飯過早,飯菜的香味都飄到了季思情睡覺的臥室里來。
季思情揉著額頭下了床,踩著拖鞋走出臥室,站到陽台上朝外看。
安居園小區確實有點老舊了,但環境、位置、治安什麼的都挺好,雖然搬走了不少人家,但也有挺多租戶住了進來,人氣還是很旺盛的。
錯落排列的十八棟六層高的步梯樓之間停滿了小汽車、電瓶車,為方便住戶,小區物業還劃了片空地出來搭了個能充電的棚子,范舟借給季思情的小電瓶就停在裡面。
這麼充滿生活氣息的地方……確實讓人難以相信會鬧鬼。
季思情木著臉看著樓下隔壁單元樓里走出來的上班上學的小區住戶,聽著樓上兩口子罵孩子的聲音,都有些忍不住懷疑……昨晚上她其實就沒看到什麼鬼,只是因為來了陌生環境不適應,做了一場真實感過高的惡夢。
深吸口氣,季思情壓下心中惴惴,扭頭進了廚房煮麵。
無論如何,日子總是要過下去的。
老頭鬼確實把她嚇得不輕,但看在足夠低廉的房租份上,季思情完全可以忍——還是那句話,比起鬧鬼,貧窮更可怕!
只要那老鬼別糊到她臉上……好吧,已經糊上來了。
——只要那老鬼別來害她,她都可以忍!
吃了頓麵條刷了碗、打掃了下廚房,時間也差不多來到了早上十點,到同城跑腿開工的時間段了。
季思情披了件防曬衫帶了瓶水,騎上小電瓶直奔大十字步行街等活。
昨天她是在下午六點後才開始跑,接的客單都是代買奶茶小吃之類的活,跟跑外賣差不多;今天一早開工,接的活便豐富多彩起來……
幫社畜拿遺落在家裡的文件資料,替身在外地的鏟屎官餵貓,接孩子上下學,幫腿腳不便的老人買菜,幫人手不足的服裝店搬貨,給單身的小白領幫忙搬家……一言以蔽之,只要有錢賺,啥活都得干。
忙到深夜十一點,沒啥客單了,季思情才拖著滿身的疲憊返回安居園小區。
一天下來要跑十幾個鐘頭,以季思情的身體素質也有點兒頂不住;不過勞累的反饋是她今天足足跑了十六單、賺了三百多塊錢,幾乎能頂她在鎮上擺三天攤子。
「要能天天都跑這麼多就好了,等我攢上一陣子錢,就可以把老媽接出來……」
想著有錢以後的美好生活,季思情疲憊不堪的精神又振奮了起來,把電瓶車停進小區的停車棚里充上電,愉快地哼著歌往她住的十四棟走。
繞過九號樓,季思情腳步突地一頓。
十四樓樓下、二單元前面的空地上,不知何時拉了個至少一百瓦的大燈泡、搭了個辦白事的棚子;棚子裡擺了桌麻將桌,還有幾個戴孝布的中年男女坐在裡面說著話。
「……白天裡我住的這個單元里,死人了?」季思情心頭一跳。
瞧見別人家辦白事不是什麼特別罕見的事,要擱平時季思情壓根不會往心裡去;但才剛剛撞到過鬼就看到隔壁鄰居家裡辦白事,很難不毛骨悚然……
她不是業主,這裡的住戶她也不認識,默默繞過了白事棚子,往單元樓里走。
「誒,那小妹子!」
棚子前一個戴孝布的遺屬見季思情要進二單元,忙起身招呼了一聲,堆著笑賠禮道:「不好意思啊小妹兒,咱們這占地方辦一天事,明天我們就拆走了。」
「呃……沒事的叔叔,沒打攪著什麼的。」季思情連忙笑著回話。<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