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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徒弟青嵐在顫音APP上註冊了個帳號,時不時發布點兒塗山村漢服工廠的宣傳視頻,每個視頻的熱度都挺高,粉絲都有幾百萬了。
與熱度一併上升的是塗山狐的知名度——漢服工廠每一批次生產的手工繡花漢服都供不應求,甚至引來了黃牛;部分塗山狐還被演藝公司盯上,幾個有特殊技能(擅長歌舞、樂器、或是相貌極其出眾)的族人已經在上個月簽約出道。
被正國政府收編後日漸佛系的塗山修也懶得管太多,任由弟子們自由發展……反正他如今的待遇比大劫前呆在青丘做狐院長老時也還好,住的獨棟別墅給裝修得跟皇宮一樣,物資供給方面也沒短缺過,幾乎是要啥就有啥。
甚至還有人千里迢迢給他送華服送首飾,求著塗山修穿戴——其實是請他做品牌代言人,雖然沒出道也拒絕去演戲走秀做綜藝、只配合品牌方拍下照錄下GG啥的,塗山修也硬是憑著一張臉撈了好幾個代言在身上……他自個兒賺的錢都快比得上塗山村漢服工廠的盈利了。
坐那兒不動就是個活招牌的塗山修,在短短十幾分鐘裡給這家咖啡店引來大量客流後,終於等來了他約來見面的人。
真源山君和他的義女小狐狸元茹一進商場就看到大排長龍的咖啡店,好容易擠進門後吧,還得在旁邊等半天才擠到塗山修旁邊去——排隊請求塗山修合影的客人太多了,本來能坐六個人的卡座硬是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眼見塗山修與人有約,求合影的人群散去,約定見面的雙方總算能說說正事。
「青丘重開之時,應當就在這一、兩日間了。」塗山修上來便開門見山地道,「元茹也是我青丘塗山氏之後,不若便由我帶她回去歸宗塗山,真源道友以為如何?」
真源山君自然不會拒絕,他在得知塗山修就在伏牛山不遠處渡劫後主動找上門來,就是想給他的義女找回親族,立即道:「大善,只是修兄弟亦知曉,元茹之母憐道友當初與天狐院院正有些齟齬,如今讓她去歸宗,若有人重提舊事,修兄弟可否為小女美言一二?」
青丘狐國之主,為女媧後人、妖族名門塗山氏。
不過塗山氏畢竟是個大姓,塗山國主也不可能面面俱到,當年元茹之母塗山憐與天狐院院正的衝突就是一樁難辨對錯的公案,之後塗山憐憤而出走青丘,塗山國主幾度召之不回,也就只得隨她去。
塗山修正色道:「上一輩的事如何能牽扯到小輩身上,元茹是我族血脈,再有天大的過往恩怨,也萬萬無有將她遺落在外之理。」
真源山君聽了這話,便表態道:「元茹是我親眼看著長大的,我將她視若親生,容不得旁人欺辱。她若能歸宗自是再好不過,若事有不諧,繼續留她在我這裡也無不妥。」
塗山修感於這頭老虎妖對同族小輩厚愛,笑著道:「憐師妹與元茹母女得山君照拂,實乃幸事。真源道友儘管放心將她交予我就是,待元茹歸宗,她亦可自由出入青丘,屆時便可常來看你,也算是不辜負山君與她這段父女情。」
真源山君搖頭道:「若非當年憐道友助我一臂之力,我那一回化形雷劫便過不去,不過是還她恩義罷了,說不上照拂。」
說是這般說,真源山君對小狐狸精元茹的感情卻是做不了假,不舍地抬起大手摸了摸元茹頭頂,關切地道:「待隨你修師伯回了青丘,見著長輩了記著嘴甜討喜些。也不必急著來見我,先把功法修熟,道體穩固了要緊。」
元茹未曾經歷過化形雷劫,全靠長輩——她的親娘以法力灌體才有如今道行,聞言乖巧地點頭,又眷戀地道:「義父不用擔心我,我會聽話的。」
父女兩個說了會兒話,塗山修便領著元茹離開,去搭最近的一班高鐵——青丘位於泗水上源(山東&江蘇交界處)附近,從H省過去只要幾個小時的高鐵車程。
真源山君不想讓塗山修見到他離別時的失態,沒去送行,留在咖啡店裡默默坐了會兒,喝完杯中完全不符合他口味的古怪茶飲,才起身離開。
如今塗山修、景明、靜白皆是世間名人,真源山君卻還是個小透明……哪怕走在人來人往的大商場裡也沒幾個人認得他,只偶爾有人驚訝於他那過人的體格投來好奇視線。
真源山君有些氣悶。
原來的伏牛山群妖不是去當戲子去了就是在神話主題遊樂園混得風生水起,相依為命的義女也由同族長輩領著認祖歸宗去了;天下雖大,七部也不限制他來去,可他卻一時間有種無處可歸的孤寂感。
「也罷,不若去姓陸的小兒那裡問問……本座這一身的本事,總不能連個著落處都無。」
想到這裡,真源山君不由有些憋屈。
其實他的待遇也不說就很糟糕……吃穿住都有七部供給,雖說打到手機上的生活費(低保)沒多少吧,但想要點啥只要不出格,跟七部那邊的外勤提一嘴也基本都能得到滿足,物質上的享受並不比他當山君的時候差多少,甚至是要強於山君時代的——畢竟當年不發苦的精鹽都屬於稀罕貨,想吃口香的辣的更是費勁。
但這種啥啥都要跟別人伸手的日子,真源山君實在爽快不起來——好歹也是千年修為的大妖,也不說非得要居於人上大權在握吧,怎麼就混到這種家養寵物一般的處境來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