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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因為這傢伙太沉迷勞動磨鍊身心,還沒到五十歲呢身體就哪哪都出了問題,一病不起。
季思情和艾嫻聽這人用樸實無華的詞彙簡單介紹完自己的生平,都佩服得不行——靈氣復甦之前就這麼實誠地踐行道家推崇的修行方式的人,省里的道教協會都找不出幾個來。
被誇得不好意思的中年居士讓竇女領去熟悉陰司律法去了,四人小組才正式開始對地獄罪魂的採訪。
四月二日早上十點,《地府十八獄》二期節目預告片在網上放出。
這次的轉播就不僅限於G省的省台了,西南各省兄弟省份的省台紛紛來電求合作、求轉播……安姐這邊也沒拒絕,誰還會嫌棄GG分成少呢,經費這玩意兒嘛,永遠是多多益善——要不是為了等這些橄欖枝,安姐也不能要求宣傳小組提前三小時放出預告片。
四月二日下午十三點正,在全網絡平台進行直播、在西南四省省台同步轉播的《地府十八獄——罪魂歸處》第二期,正式與觀眾見面。
正片一上來,就是第一期節目裡面出現過一個鏡頭的、地獄裡用來關押罪魂的地牢畫面。
地獄裡的地牢有滋補陰魂的神效,目的是為了讓服刑的罪魂別那麼容易魂飛魄散、全須全尾地熬完刑期;第一位被夜叉陰官提溜出來接受採訪的罪魂一臉求死不能的絕望殘念,偏偏就是看著精神得不行,便是因為這地牢的緣故。
接受採訪的罪魂能得到向在世的親人說幾句話的機會,這第一位受訪者並沒有抗拒面對鏡頭。
「你的名字是?」
「王振國。」
「你是因為什麼緣故被地府陰曹緝拿的呢?被判罰了多少年刑獄?」
受訪罪魂王振國聽到「刑獄」這詞兒就忍不住渾身顫慄了下,嘴皮子顫抖了好會兒才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年輕的時候打我老婆,沒、沒打死,但是、但是她受不住,能下床了就,就自個上了吊。」
「警察當時抓我去、去坐牢過了的,判了七年,關了五年,我以為這個事情、這個事情已經過去了,沒、沒想到……沒想到都三十多年過去了,孫子都有了,我都死了,來了陰間還要算帳。」
「我也不是成心要和她過不去,都結婚了是兩口子了,肯定是想好好過日子的嘛。」看著有六十來歲、一臉富態的王振國眼眶裡淌出兩串眼淚,一面痛哭流涕,一面滿臉懊悔地道,「哪家男人不教妻呢,我就是想讓她聽話點,莫在外人面前和我頂嘴,丟人得很。哪個想到她氣性大,才教育她沒幾次就和我提離婚,我當時被氣著了,那一回下手才重了點……我是真的沒想她不好,我當時就已經後悔了的……」
「天師判我下冰山地獄,服刑五年,我心裡頭真的冤枉得很,早曉得會到這一步,我當年真的、真的不會去和她爭那一口氣……」
五年的冰山地獄刑期,相比起上一期節目動輒一層地獄判上幾十年的王世東來說不算得什麼。
但顯然,哪怕只是五年刑期,對於已經服刑了一段時間的王振國來說也是不可承受之痛,這男人面露懼色,痛苦得雙手抱著頭蜷縮成一團,近乎哀求般地嘶吼著道:「我真的不是成心要對她苛刻要逼她死,我是想好好過日子的,出這個事情我真的悔得很。不是說浪子回頭金不換麼,我回頭行不行,我也不要金不換,求求你們讓我魂飛魄散了吧,我真的受不住了——」
一天前,節目錄製到這一段時,坐在他面前的季思情、艾嫻、苗代芬、張溪四人都面無表情。
甭說三位女士了,自己也是男人的張溪都不信王振國這話……覺得妻子不服管就要打服,就要把妻子打到一度下不來床、打到對生存絕望;這個骨子裡完全是個野蠻殘暴、短視凶戾之徒的傢伙也就是沒啥本事拿不到權力罷了,一朝權在手,這種玩意兒怕不是要比上一期節目裡的王世東還囂張,還肆無忌憚。
對於王振國扯出來的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四人小組更是嗤之以鼻——全球三十五億帶把的男人,個個都想去當這個犯了大錯也能被原諒的「金不換」,那整個地球都不夠禍禍的。
崩潰的受訪者王振國自己放棄了借採訪機會給在世親人帶話,夜叉陰官把他拎回牢房,又提了個罪魂出來。
第二位受訪者,是個同樣掛著一臉絕望殘念、卻仍然看著精神頭不錯的老太太。
這位看著慈眉善目體態圓潤的老太太,被判了蒸籠地獄,刑期一年半。
進蒸籠地獄的原因是這老太太生前嘴巴閒不住,愛捕風捉影誹謗他人,曾一時無聊編造了個離異女性靠賣身養活孩子的謠言並大肆傳播。
更要命的是……這老太太編造黃謠的年頭,是上世紀八十年代——那年頭離異女性本來就難過得很,在內親人排斥,在外處處被人指指點點,再加上老太太無聊犯法編的這黃謠,那基本上就沒啥活路了,受害的女子也確實氣不過,當時就跳了河。
幸虧當年那個想不開的離異女性被人救了回來,老太太這口舌業力沒逼死人命,不然的話她這蒸籠地獄還有得呆。
面對鏡頭,已經體驗了好幾天被活活蒸熟、死去活來地感受到人言可畏的老太太哭得聲淚俱下,不住扇自個兒的嘴巴表示懺悔;可惜地獄裡不講哭鬧的孩子有糖吃這一套,平均幾百歲的陰曹們面前這老太太也沒啥倚老賣老的機會……這番唱念做打,終究是拋了媚眼給瞎子看。<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