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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隊點點頭,又搖搖頭,目視前方,語氣略有些沉重地道:「哪個人年輕的時候不做幾件蠢笨事呢,這名受害人確實自身有破綻,但結合目前咱們了解到的這些情況看,要不是有人故意設局坑害了她,她也不能栽這麼大跟頭。」
「設局——」季思情沉吟了下,目中放出冷光,「是了,如果有人設了個局糊弄她,讓她以為她花大價錢買到的是能保值甚至能升值的真貨,那麼向書洋當然會捨得花這個錢。」
向書洋確實是個捨得花錢享受的人,或者說……在被人灌輸了一些超前消費的理念後,她就確實如一些商家最期望的那樣,變成了個非常捨得給自己花錢、非常「愛自己」、非常講究「生活情調」的人。
在向書洋捨得多花一筆錢去租房子住以後,在向書洋捨得去用貴婦面霜、吃高價海鮮、穿品牌裙子和大牌鞋子後,再來個人告訴她,有門路用打骨折的價格買到非常「實惠」的、能保值甚至是有升值空間的正品奢侈品,需要錢用的時候可以賣、不需要錢的時候持有就是一種享受,那麼已經沉醉在「精緻生活」、「愛自己」氛圍中的向書洋,確實很難不栽進去。
找到了突破口,到二十二日,經偵民警那邊便順藤摸瓜、依據銀飾店老闆林慶生的帳戶流水,一氣兒鎖定了相互間有頻繁轉帳記錄的四名同夥。
其中一人,在警方檔案上有案底——是個一八年時才從監獄裡放出來的詐騙犯。
劉隊和經偵民警根據這夥人的帳戶流水進行研判,認為這群人欺詐的目標群體應該不僅僅是步行街上那家服裝賣場的店員,選擇暫時按兵不動,進一步調查與這群人有經濟往來的戶頭。
二十三日早上,經過將近二十小時的緊張調查取證,貴安市市局確定以前科詐騙犯為首的犯罪團伙,針對市內年輕女性所進行的假奢侈品欺詐一案受害人員高達數十名,涉案金額近千萬;在固定已掌握的證據後,於二十三日下午正式實施抓捕。
將向書洋從一名普普通通的服裝賣場店員發展成「肥羊」的銀飾店老闆林慶生,於當日下午三點從自宅中落網。
前期調查動用了大量人力物力,把人抓回來後吧,審訊工作倒是相當簡單……黃馬甲一穿、玫瑰金手鐲一戴、審訊位上一銬,基本上問啥答啥,看著比誰都乖巧。
季思情特地抽了個空騎著小電瓶前往市局聽審,她趕到時,審訊室里的林慶生正溫順地向兩位審訊民警交代案情。
交代出來的情況,和先前劉隊和季思情走訪後推測出來的情況大差不離……林慶生以銀飾店為掩護,從「客戶群體」中精挑細選出有一定存款、愛慕虛榮的年輕女性,以各種手段拉近關係後,以一真九假的比例,把手頭的仿真奢侈品賣給女客戶。
打折的「假奢侈品」便宜的幾千,貴的幾萬,落進局中的女性受害者一般在購買過幾次後就拿不出錢來了,這個時候以老闆牌面出場的林慶生和他的那倆「富二代朋友」就會故意邀請女性受害者進入聲色場所消費,進一步「推波助瀾」受害者們的虛榮心;然後再讓「神通廣大」的、能夠弄來便宜正品奢侈品的詐騙犯出面,巧言令色讓女性受害者不惜借錢欠債也要買下能夠「抬高身價」、讓自己步入「富婆」行列的假貨……
整個社會市場都在烘托「女人愛自己的方式就是為自己消費」、「超前消費更聰明更有智慧更會享受」的氛圍,林慶生團伙物色到的受害者,哪怕是比較機靈的、能在借貸消費前及時抽身的,最少也會在他們這群包裝出來的富二代所介紹來的「賣家」手頭,買上那麼一兩款假包。
向書洋全程都不知道自己入了局,更不知道她以為的「友善和氣又大方」的、循循善誘地教她如何活得像個「精緻獨立女性」的「男閨蜜」林慶生,就是把她推進絕路的黑手之一。
她在決定「斷舍離」、稍微「委屈一下自己」出掉部分「收藏品」來渡過難關時,著急地請求林慶生幫她聯繫當初告訴她奢侈品能保值還能升值的賣家,林慶生推諉過後,已經無力償還欠債利息的向書洋只得在網上聯繫了一家寄賣行(當鋪)的業務員,請人家到自己家裡來估價。
估價的結果……就是扔在床上的酒瓶和那版頭孢。
季思情默默看著審訊室里痛哭流涕地說著什麼「我也不想的」、「我也很後悔」、「我不知道她會這麼想不開」的林慶生,掏出電話打給竇女。
「……這種算不算謀財害命?下到地府要去哪個地獄?」
第186章 鬼門開
電話接通後,竇女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奇怪動靜,又偶爾能聽見有人傳出壓抑痛苦的、哼哼唧唧的悶哼求饒聲。
一肚子氣的季思情沒顧得上問竇女在忙什麼,自顧自把情況說了一下,便請教道:「……這種算不算謀財害命?下到地府要去哪個地獄?」
竇女不愧罰惡司判官,回答得很快:「若依季君所說,此人鼓弄唇舌以為奸計,自然是要下拔舌地獄;又有買賣不公騙害他人,少不得要往刀鋸地獄走一遭;再算上為謀財物致他人橫死,石磨地獄也免不得。」
季思情一聽要連下三獄,肚子裡那股無名火消散不少,又暢快地追問道:「刑期呢?刑期會有多少?」
「這個倒沒有一定標準,須將那惡魂拘到孽鏡台前,按罪判罰才是。」竇女答完這個問題,輕笑了下,「不過也是巧了,這兩日來地府所拘惡魂犯這三獄者甚眾,妾身才剛抓回來個罪魂進了拔舌獄,季君又來問。」<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