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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期間,全程幫忙勸架拉架的倆跑腿員簡直給折騰得心力交瘁……
而這,還沒完……即使有季思情幫忙拉架依然掛了彩的肖姨哭哭啼啼的要報警,打了她的婦女也完全不認為自己這邊有錯,當著一幫鄰居和小區保安的面兒,這群人又推推攘攘地鬧著去派出所講理。
季思情和小蜜蜂倆跑腿員作為肖姨和她丈夫被毆打的證人,暫時沒法甩手走人,只得都跟著去派出所調解。
然後吧……兩個本來就累得不行的跑腿員,就聽這幫人在派出所的調解室里吵了一個多小時的架。
凌晨兩點,這倆難兄難妹恍恍惚惚地從調解室里出來,四隻眼睛都是青的。
「對不起了思情妹子,我自個兒倒霉把你也捎帶上了。」小蜜蜂歉意地道,「早曉得不喊你過來,害你受罪。」
「怪不著你,張哥,你好心帶我賺錢來著,誰會想到能遇到這種事啊。」季思情齜牙咧嘴地摸了下嘴角上的淤青,「你別往心裡去,這回最多只能算咱倆倒霉到一起去了。」
「嗨,這都什麼破事。」小蜜蜂揉了揉平白挨了頓踹的屁股,哭笑不得地道,「以往只在電視節目裡見過爭搶親屬遺產打破頭的,沒想到這趟讓咱倆見了個現場。得了,咱們走咱們的,他們自家的事情讓他們自個兒拉扯去。」
季思情用力點頭。
擱調解室里聽吵架的功夫,她算是被動了解了這破事兒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幫一見面就打生打死的人,全是一家人,都姓肖。
汪官屯這個回遷安置房小區里那套房子是肖姨她三哥的,她三哥無妻無子,慘遭橫禍死亡後她就急著搬進來住,搶占哥哥的遺產。
然後吧,肖姨的大哥和二姐知道了消息,就急匆匆領著人從婁湖區趕過來教訓人了——那兩個打肖姨打得特別狠、揪著她的頭髮去撞門的婦女,分別是肖姨的二姐和大嫂。
在旁邊幫腔罵人、圍毆肖姨老公的,則是肖姨的親大哥、親姐夫、親叔伯、堂侄子堂侄女等人……
這麼一家子,真是離譜到讓季思情不曉得該怎麼說好。
「幸好我們家的親戚不這樣。」季思情發自內心地感慨道。
「誰家親戚能是這個德行,祖上指定沒修德。」小蜜蜂心有餘悸地道。
東明派出所離酒吧街挺近,哪怕凌晨兩點多了,從派出所出來還能看見城市的燈紅酒綠。
又困又餓的季思情沒功夫去羨慕能安逸享受夜生活的城市人,跟小蜜蜂道了別,騎上停在派出所門口的小電瓶就直接回了家。
派出所斜對面,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西式快餐店內,坐在櫥窗邊的金髮女人默默目送騎著小電瓶走遠的季思情,又收回視線,看向派出所方向。
「……有點兒巧呢。」女人自言自語了句,把蘸了番茄醬的薯條遞進嘴中。
慢條斯理地把薯條嚼碎了吞下去,女人幽幽地嘆了口氣。
「沒有認出你來,咱們的爸媽真是無情啊。」
不打烊的西式快餐店裡有竊竊私語的小情侶,有趴在座位上睡覺的潦倒社畜,有點份最便宜的套餐就呆上一通宵蹭網蹭空調的小年輕,在櫥窗邊坐了快兩小時的金髮女人並不會顯得格格不入。
又過了半個多鐘頭,也不知有沒有吵出個結果的肖家人陸陸續續從派出所里出來。
金髮女人單手托腮,靜靜打量著街對面那行人。
被肖家人徹底遺忘的二妹,已經誰也不記得了。
但女人,還能記得這些人。
任何便宜都想占的四姑媽,動手永遠比動嘴快的二姑媽,還有……
薄情寡恩、刻薄狠毒的爸爸,以及被馴化得像是最忠誠的家犬,只要爸爸一個眼神就心甘情願衝鋒陷陣的媽媽。
女人的目光追隨著這對五十多歲的男女,看著他們領著一對年輕男女,坐上一輛七座的SUV。
「世道真是變了,肖家這樣的人家也能人模狗樣起來了。」看著那輛掛著GA車牌的SVU揚長而去,女人嘴角露出看不出喜怒的淺笑。
二十年前,女人記憶里的肖家可是很窮的,一家老小全擠在她記憶中還沒拆除的老職工宿舍里,回家時開門的聲音稍微大點兒,都能把睡在最裡面屋子裡的二妹吵醒。
四姑媽嫁到了有獨立自建房的老街上的人家,還讓從進門起就跟公婆和小叔子同住的媽媽暗地裡羨慕過。
所以……為了有錢拼個兒子傳宗接代,二妹和她都被賣了。
二妹被抱走的時候還傻乎乎的不記事,連哭都不會。
她倒是把嗓子都哭啞了……可也沒改變什麼。
回想著那些絕望過去,女人嘴角的淺笑愈深。
拆遷改變了肖家人的命運,但似乎又並沒有改得太多;至少比起給親兄弟奔喪,更容易被爭奪兄弟的遺產引出來的爸媽,是一點兒也沒變。
女人繼續慢條斯理地繼續吃已經變軟的薯條,直到把面前塑料盤裡的食物全部吃完,才用紙巾擦著手起身。
走出快餐店,女人抬頭打量了下城市上方看不見星星的夜空,將紙巾揣進拎包里,踩著高跟鞋走進霓虹燈中。
次日,周六。
前一天晚上實在太鬧騰,季思情比平常多睡了一小時才艱難地爬起床,睡眼惺忪地洗臉刷牙,燒水煮麵。
水剛燒開,手機就響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