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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隊長眉頭一皺,狐疑地看向杜老三。
要說先前他還覺得小季這話有點兒冒昧,這功夫他也開始懷疑上杜老三了。
他們這行人都是便裝,長得人高馬大的季思情混在便衣民警中間確實很容易被誤會成女警。
警察叔叔做事兒確實需要處處講證據,不然就要被投訴、檢討寫不完,但是吧……季思情可不是警察。
季思情根本不虛,七部又沒有被投訴就要寫檢討、就要被摁著頭認錯的說法,坦然地盯著杜老三的眼睛,確定地道:「別裝了,我有證據,你們兩個害死過一個懷孕的女人。」
即使變成連人形都沒有的混沌意識、連高能體都不算的微弱黑氣,卻還是會持續哺育鬼嬰,這兩人身上那不成型的黑氣,必定來自一位母親。
「沒有,真沒有!劉隊,你們的人怎麼胡說八道啊!」杜老三滿頭冷汗都流淌下來了,更加激動地大聲叫屈。
旁邊那小姐卻顯然沒有杜老三這種前科犯的心理素質,腿一軟就跌坐到了地上。
劉隊一看這情況,哪還不明白,一巴掌薅住了杜老三的肩膀:「有什麼話去局裡交代吧。」
把杜老三和小姐拷進警車,路上劉隊沒忍住好奇心朝季思情打聽:「你那邊找著的不是個鬼嬰嗎,怎麼發現他倆身上還有人命的?」
「我猜的。」季思情老老實實地道。
劉隊長:「??」
「他倆身上纏著些黑氣,但是沒有高能反應,應該是一個很弱很弱的鬼魂。這個很弱的鬼魂會流動到鬼嬰身上,我就猜,這個可能是鬼嬰的母親,所以我就詐他們一下。」季思情不好意思地道,「反正就算猜錯了也沒損失,就試一試唄。」
劉隊又好氣又好笑,用手指頭點了點季思情……也是七部沒那麼多限制人的條條框框,這小姑娘才敢這麼亂來了。
在外面再硬氣的罪犯進了公安局往審訊室里一拷,骨頭都得軟下來,先前還一口一個冤枉的杜老三,很快就交代了犯罪事實。
這傢伙自從吃上了當小姐領班這碗飯,就嘗到了甜頭,仗著他在社會上的「人脈」、到處搜羅「新貨」到自己麾下來幫他賺錢。
跟他一起落網的那個才剛二十歲的小姐,就是杜老三通過某個朋友介紹認識後拉下水來坐檯的。
然後吧,這小姐又把自己一個同校的學妹拉下了水,帶來認識了杜老三。
見到杜老三的當晚,那學妹就被杜老三強O奸了。
這是他們這個行業不成文的規矩,為了讓剛「入行」的小姐丟掉廉恥心、面對客人時能「放得開」,「入職」前都需要接受所謂的培訓——也就是脫光了衣服「練習」陪酒陪O睡、讓領班乃至該商務場裡的一些男性股東「檢查」這小姐「入行」後能不能賺到錢。
一時好奇留下來聽審訊的季思情,聽到這段險些當場裂開……
更讓季思情這遵紀守法了一輩子的小老百姓三觀開裂的是,那學妹上來就遭受了這麼大的侮辱,居然沒說跑路報警,還真留在了杜老三手底下當坐檯小姐……
然後過了三個月,也就是這個月的中旬,這學妹發現自己懷孕了。
才剛滿十八歲的小學妹還是職校的在校學生,不敢去醫院,膽大包天的杜老三和拉這小學妹下水的小姐就自己去搞了藥來給她吃。
然後麼,就出人命了。
就死在杜老三家裡。
季思情從公安局裡出來的時候腳都是飄的,甚至沒了趁著還沒太晚再去接兩單跑腿活的心情……這一天力她接受到的信息實在是過分刺激,比在山裡跟畫壁牆人面對面的那一晚上還更讓她心力交瘁。
「——這都什麼人啊!!」
季思情完全接受不能,打電話給今晚留在分部值班的安姐吐槽:「太離譜了,就在離我這麼近的地方、就同一個城區,比我還小几歲的這些小姑娘,怎麼就敢這麼、這麼糟蹋自己的??是不打算繼續過了還是怎麼著啊?!」
安姐很有耐心地聽季思情一通發泄,末了才平靜地道:「——也就是說,你身上又多養了個鬼嬰?」
季思情:「……啊。」
「回來一趟,做檢查。」安姐不容置疑地道。
季思情:「……哦。」
第37章 「收養」
十月二十日,周四清晨。
季思情剛趕到分部跟值班的安姐交接班,就接到了劉隊打來的電話。
昨晚劉隊他們連夜加班,把那個不幸死於流產意外的小學妹屍體找到了。
「已經聯繫上她家裡人了……唉,這女娃兒也是個可憐人。」電話那頭,一夜沒睡的劉隊聲音異常疲憊,「她父母已經是離婚了的,親媽在她小的時候就改嫁去外地了,親爹又是個濫賭鬼,讀職校的費用都是舅舅和舅媽幫她交的,偏偏這娃兒……唉!」
季思情默然無語。
不幸的原生家庭、失職的父母,在這種冷冰冰的環境裡長大,卻又偏偏不幸在涉世未深的年紀遇到了壞人……誰也不能苛責這樣一個心智都尚且未能成熟的、剛剛滿了十八歲的孩子抵禦不住誘惑,一腳踩進了城市霓虹燈下最骯髒、最不堪的深淵裡去。
但即使是到了這一步,這女孩其實也還是有機會回頭的;一個人的人生不應該被毀在不懂事時的誤入歧途,等她再長大一點、懂事一點,她還可以回到正常的人生道路上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