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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季思情給她烤過小瓜串串、舉過反光板的周程程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大聲咳嗽。
另一邊,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別人吹彩虹屁的季思情,正屁顛顛地跟在許科長後頭在新義市老城區的街道上穿梭。
時間來到下午五點,做夜市生意的人家大多都在家門口做起了出攤準備,老城區的街巷裡時不時就能看見在洗菜、穿串兒、準備鍋勺碗盞的勤勞市民。
新義市是人口流出地,青壯年大多在外務工,本地也沒什麼企業,市政府財政很緊,沒法兒像一些資金充足的大城市那樣大手一揮滿城拆;為了跟上城市建設的步伐,市政府只能繞過最花錢的拆遷工程,在老城區外另拓荒地蓋新城區。
然後吧……因為本地實在沒啥人口的關係,新城區蓋起來了也沒啥人氣,大部分人口還是集中在老城區。
許科長在幾年前響應政府號召把家搬到了新城區,但想吃宵夜還得往老城區走;兩天前的晚上,害他拉肚子拉到脫水進醫院、還被秦浩浩嘲笑的那頓怪嚕飯就是在老城區的小街上吃的。
老街上的小攤大多都有固定擺攤地點,許科長找到那家炒飯攤子出攤的路口,沒看見攤子,就領著被他抓了壯丁的季思情在周圍打聽。
住在老城區的市民大多健談,問到附近一家賣甜酒粑的小店,許科長嫻熟地發了根煙,店主就跟兩人聊上了:「你說路口那家怪嚕飯啊?那是老陳家的攤子,他家以前賣了十幾年的怪嚕飯,用料足,捨得用當年的好臘肉,豆豉也是自家做的,口味、口碑都好得很,很多搬去新城區的人開車都要過來買他家的飯。」
「以前?他家現在不擺了?」許原良一聽就聽出不對,連忙追問。
「是有一陣子不擺了,好像是屋裡頭出事了。」甜酒粑店主道。
許原良深吸口氣……
好吧,就說那天晚上他開車路過附近,明明聞到挺帶勁的怪嚕飯香氣(其實就是豆豉氣味)那家攤子上卻沒啥客人。
季思情見許科長氣得說不出話,主動接過話頭:「老叔,你曉得陳記怪嚕飯咋個就不擺了嘞?他屋裡是出了哪樣事嘛?」
貴安市的方言跟新義市的方言大差不離,甜酒粑店的店主就沒聽出季思情的口音區別來,很是隨意地道:「具體麼我也不曉得,老陳家沒住這附近。聽到講,好像是他家兒子出事吧?」
季思情看了許原良一眼,見許科長沒啥表示,就跟店主打聽了下老陳家的名字和大概住址。
順著老街去找老陳家,路上季思情就忍不住問:「許科長,你那天晚上沒戴手環?」
不是所有外勤都出現人身異化,對於沒異化的外勤來說,金屬手環上的高能預警功能就很好用。
許原良沉默了下,挽起袖子讓季思情看他的胳膊。
季思情:「……」
好吧……健身狂人許科長的手腕,比正常男性要大上一圈兒,已經超出了內勤能幫忙改尺寸的規格……
科研所統一下發的黑科技裝備都是標準尺碼,部分裝備,比如防護服、頭盔、手持型電磁脈衝設備啥的,能在內勤調校下儘可能符合使用者尺寸,但是全金屬材質、一體成型的金屬手環,就確實有點兒為難內勤了。
「前頭去總辦那邊參加例會的時候我就說過我戴不上了,科研所那邊答應會給我特別定製,不過要等到下個月才能配發。」許原良幽幽地道。
季思情只能尷尬賠笑……誰知道把身體鍛鍊得倍兒強壯還會有這種副作用呢!
尷尬間,兩人來到老陳家居住的水井巷。
這條巷子很有些年頭了,兩邊的房子全是老建築,一樓用石頭磚塊、二樓用木板搭建的上世紀中葉產物,房檐下拉著其它地方都看不到的密密麻麻的老電線,連鋪地的石磚都稱得上是文物——季思情甚至在地面石磚中看到了時的墓碑,上面刻的文字都快被路人踩平滑了。
「這條街本來是想打造成古城的,但市政府沒錢,擱置了十幾年,本地人等拆遷等得眼珠子都綠了。」許原良注意到季思情驚詫的眼神,嘆氣道,「現在麼是繼續住麼環境實在差,搬走麼又捨不得,只能熬著。」
季思情聽得心裡都挺沉重的……G省整體上經濟都不太行,像是這種不改造的話確實不適合繼續居住,想改造又沒錢的老舊街道,全省還不知道有多少。
水井巷居住的人家已經不多了,連續敲了幾扇門,才終於找到還有人住的人家。
開門的是個繫著圍腰布、兩手上都是水,似乎在準備晚飯的家庭婦女,掃了眼兩個陌生人,奇怪地道:「找誰?」
「大姐,我們來找老陳家,就是在圖書路路口那邊擺攤子賣怪嚕飯的那家,請問他家是住哪點?」許原良客氣地道。
「哦,老陳家啊。」婦女道,「他家倒是不偏,就我家過去點,那邊那扇鐵門裡面進去就是。不過你們這哈來找不到人哦,他家去鄉下辦白事了。」
「白事?他家死了人哦,是哪個走了?」許原良道。
「誒,老陳也到年紀了嘛,都七十多了。」婦女嘆了口氣,自然地撈起圍腰布擦手,「人是上個禮拜走的,死在家裡都沒人曉得,還是街道辦的人上門慰問才發現的,屋裡都臭了。他兒子在外面朗多(好多)年都沒回來,是姑娘辦的白事,前兩天就把人燒了,去鄉下擺酒辦白事了。」<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