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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茶剛送到,范舟那頭就把這單的跑腿收入打了過來,還提醒道:「思情,現在這個時段客單比較多,東明區的單子大多集中在大十字那一塊,你不如先別回家,在那附近等等,等會兒應該還能有單做。」
季思情立即騎著小電瓶倒回步行街。
沒過多久,范舟果然又發來了客單。
步入同城跑腿這自由行業的第一天,在死黨范舟的照顧下,季思情陸陸續續接了六個客單,賺了一百多塊錢,都跟她在老家鎮上賣一天小吃的利潤差不多了。
雖然她高中後就沒來過市里、對東明區的路線不是很熟悉,但在這個手機導航能精確到小巷子的時代,並不算什麼大問題。
直忙到深夜十一點,沒活了的季思情才美滋滋地騎著電瓶返回她租住的安居園小區。
回到出租屋內,飢腸轆轆的季思情殺進廚房,開電磁爐煮掛麵。
對於窮人家的孩子來說,再沒有比掛麵更經濟實惠的了——菜場稱的散裝掛麵一斤只要兩塊八毛,夠季思情這種高高大大的女生吃上三頓;加點菜葉灑點蔥、再拌點辣椒麵,算下來一頓成本只要一塊多錢,比泡麵划算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填了肚子,確實有點兒累到的季思情懶了一下沒刷碗,草草洗漱就倒到了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季思情朦朦朧朧中聽到貓扒拉碗的聲音。
哐啷,哐啷的瓷器碰撞聲,一下下地響。
忘記餵貓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季思情撐起眼皮,習慣性地起身。
撐著胳膊坐起身,季思情忽然覺得哪裡不對。
她又沒在老家,屋裡哪來的貓?
季思情頓時警覺起來,抬頭看向客廳。
這套小小的兩居室里只有她一個人住,當然沒必要關臥室門。
借著從陽台窗戶灑進屋裡的淡淡月光,季思情看見……有個乾瘦的人影側對著臥室門,站在客廳里。
一條胳膊微抬,正有節奏地、緩緩地扒拉方桌上那隻沒刷的髒碗。
哐啷,哐啷,哐啷……
第2章 白事
——有小偷!
季思情立即光腳跳下床,一把抓起睡前擱在床腿邊的拖把。
她老家鎮上的治安,直到10年前後都還不太好。
季思情讀小學時是留守兒童,獨自看家時就曾在半夜醒來後發現家裡來了入室行竊的小賊。
當時還是半大孩子的季思情不知道什麼叫怕,拿著掃帚就把賊趕走了,但事後回想起來,確實是後怕了挺久;自那以後,季思情就養成了一個人睡覺時床邊一定要放些趕賊工具的習慣。
此刻,季思情就完美體現了會看家護院的窮人家小孩面對外來竊賊時的基礎素質——她第一時間倒提著拖把衝出臥室,一巴掌拍開客廳電燈開關、口中爆喝出聲:「幹什麼的?!」
足夠大、足夠凶的呵斥聲對小偷的威懾力要遠遠高於慌亂尖叫,這是季思情當年還是小學生就能趕走成年小偷時累積下的經驗。
當然……只是聲音大可不行,還得有敢於動手的勇氣和確實能動手的體格。
季思情身高一米七五、體重70公斤,橫向與南方男性比較都算得上壯實,在這方面是半點不虛。
呵斥聲中,季思情手裡的拖把杆朝那小偷的肩膀部位虎虎生風地橫掃過去。
鎮裡抓到現行的賊是可以打一頓再扭送派出所的,季思情這一拖把杆下去是半點沒留手。
意外的是……拖把杆沒打到人。
20瓦的客廳電燈燈光下,季思情眼睜睜看見拖把杆從乾瘦人影的肩膀上「砸」了進去,穿透了這人影,就像揮棍子去打煙霧一樣,完全沒有打中實體的手感。
用力過大的季思情腳步趔趄了下,忙不迭踉蹌後退,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如同煙霧一樣虛無縹緲的人影,這功夫轉過頭來了。
瘦得顴骨凸出、臉頰上看不到半點肉絲的蒼老面孔,僵硬地轉向季思情。
「——!!」
看清這張臉的瞬間,季思情只覺一股涼意從腳底板直竄到腦門頂,心跳跟呼吸一塊兒驟停。
這張臉不就是——白天裡她在樓道口看到的那個試圖偷外賣,之後又莫名其妙不見了的老頭嗎?!
意識到自己真撞了鬼、這鬼還跑她屋裡來了,季思情渾身的力氣仿佛瞬間被某種未知力量抽離一空,渾身冰涼、手足發軟,連想尖叫都壓根發不出半點聲音。
「完蛋」、「要涼」這兩個詞兒在大腦中瘋狂刷屏,季思情更覺呼吸艱難,模糊有種要當場猝死的錯覺。
卻在此時,離她不到兩米遠的那貌若死人、瘦如骷髏的老人鬼,卻不僅沒有像恐怖片裡演的鬼怪那樣撲上來攻擊她,反而面露痛苦之色。
緊接著……這個突兀地出現在客廳里的乾瘦老頭,就像是電影掉幀一般閃了幾下,便如同泡沫碎裂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季思情:「?!」
腿軟得快滑到地上去的季思情一把扣住臥室門框,使勁兒瞪大了眼睛。
出租屋的客廳跟進門的玄關、還有陽台是連在一起的,攏共加起來也就不到二十個平方,沒有什麼隔斷,一眼就能看個通透。
那恐怖得看眼正臉就能讓人做噩夢的乾瘦老頭……老鬼,真就這麼消失了,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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