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頁
他退出微博，重新打開百度瀏覽鋼鐵俠的圖片，一手搭在膝上無意識虛抓，覺得自己應該抓點什麼盤玩。
五指突然抓住了一個冰冰涼涼墜手的東西。
喬林緩緩將視線移向右手，手裡憑空多出一個三寸高的鋼鐵俠水晶手辦——沉甸甸的分量好像超過水晶，閃閃發光的亮度也超過水晶，而且折射的光彩很像鑽石。
不可能是鑽石吧？
誰會用鑽石做手辦？
喬林看著手辦發呆，然後被門鎖扭動的聲音驚醒，他下意識將『水晶』手辦快速塞進褲兜，按滅手機屏幕。
「可以走……怎麼呢？」林雙淼看到喬林不対勁的臉色，大步走過來，見他拿著手機便鬆了口氣，將拎著的背包掛肩上，提起行李。
「是看到網上的黑粉罵你？讓你少上網怎麼就不聽呢？被人知道『和平鴿』用小號在自己超話打卡，你又要尷尬得沒臉見人。還有你那個插畫鋪子的小號，那些花幾十幾百萬拍你水墨圖的粉絲，要是知道五千就能跟你定製電腦圖，你的萬能經紀人都沒法幫你洗白。」
「？」喬林一手插在褲兜里握著手辦，一手抓著手機跟在後面。
林雙淼話里的要素太多，喬林有些發懵，好不容易才從漿糊中擠出部分模糊的記憶。
『和平鴿』是喬林的筆名，他是一個水墨畫家，隨手畫的山水小品都幾十萬一幅的那種，上班是為了不讓他脫離社會和交社保。
這不合邏輯。
喬林懷疑自己的名氣是炒作出來的，什麼作品裡蘊含向光而生的希望，能夠激發人的多巴胺分泌可以治療抑鬱症，聽著就不靠譜……等等，想起來了，世上有超凡力量，治癒畫是他的異能，他還在特事辦掛名特級專家，經紀人也是特事辦安排的助理。
喬林摸摸褲兜了的手辦：除了治療異能，我還能憑空造物？
不，應該是空間背包？
站在醫院大樓前，喬林眯眼望著明晃晃的夏日烈陽，恍如隔世。
林雙淼問：「去哪裡？」
「公司。」喬林回過神，他需要清理辦公電腦里那些社死圖。
「你不餓？」
「不餓。」
「不餓也要吃，我訂了粥，先去飯店吃完再送你去公司。」
「哦。」
喬林坐在副駕駛上，看著弟弟發動車子，突然說：「我想開。」
「我看你是想死，系好安全帶。」
「哦。」
「你上次說讓你改稿的老闆有病，我想了想，為了維持社交勉強做不喜歡的工作沒必要。反正你未來也不靠養老金生活，乾脆辭職算了，搬過來跟我和小娜住。」
「不要。」
「你不想辭職？」林雙淼趁著紅燈詫異地轉頭看喬林。
「想辭職，不想跟你們住。」
「沒有公司食堂你怎麼吃飯？小劉不是你的保姆，你又不肯請阿姨，難道你想天天外賣？」
「嗯。」
「想都別想。」
「哦。」
「算了，我跟小娜也不想做飯，我們請個阿姨，多開點工資，讓她多做一份，每天給你送。都在一個小區，送起來也方便。」
「好。」
兩人喝完粥，林雙淼將喬林送到公司，下車前還有些不放心。
「記得自己今年幾歲嗎？」
「四十。」
「你偶像是誰？」
喬林遲疑了一下，放褲兜的手抓著手辦，不太確定：「鋼鐵俠？」
「你來公司做什麼？」
喬林囁囁：「關電腦，交辭職報告。」反正不能說是刪除過火插圖。
「記得清除電腦里那些私人畫稿，去吧，我在這裡等你。」林雙淼一臉瞭然地擺擺手。
「我有車，等下自己回家。」喬林指著車庫電動車區域的一輛紅色電瓶車，認真說：「你去接小娜下班，陪她吃燭光晚餐。」
林雙淼看神仙一樣看著喬林，驚嘆：「呆呆！你長大啦！竟然知道浪漫了！」
「我四十不是四歲，我才是哥哥。」喬林面無表情地看他。
「我知道，主要是你不長皺紋又臉嫩顯小，總覺得你沒長大，你又是個悶性子。」林雙淼感慨，「我這老父親的心啊，就是放不下。」
「快走。」喬林目送林雙淼的車離開，連忙將手辦掏出來換了個口袋，老是硌一個地方，那地方都要青了。
……
「老大，你來了。」
「老大，你怎麼就來上班？」
「老大，老唐給了你一個星期假，完全可以在家多躺幾天。」
「老大，蜀山的背景圖我已經出了，你幫我審審。」
「老大，策劃部那些鬼說要改虛擬遊戲，我們會不會被裁啊？」
「老大，老遊戲轉靈能虛擬……」
「老大……」
一進藝術部的大辦公室，聲音便響個不停。
「我來辭職。」喬林覺得每張臉都很陌生，跟大家微笑點頭，走向後面的獨立小辦公室，將吵鬧的聲音關在門外。
「老大都走了，我也辭職算了。」
「我不，我等著公司裁，有賠償拿。」
「……」
喬林打開電腦，先跟定製插畫的網友道歉，賠了兩倍定金退掉單子，然後把電腦中的私人文件夾刪除。
清理垃圾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