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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林花了整整三年才徹底融合第一個世界。

　　  他睜開眼，思考下次融合時需要改進哪些地方，然後看到了天花板。

　　  眼熟的天花板。

　　  「現在是紐約時間下午五點零三分，室溫二十三度……」埃德溫的聲音響起，窗簾拉開，燦爛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

　　  那是鋼鐵俠出品的人造太陽。

　　  喬林翻身將頭埋進枕頭下，聖光淨化過的枕頭除了陽光氣息沒有別的氣味。

　　  喬林閉上眼睛，腦中閃過無數畫面。

　　  融合世界的前半年，托尼平均一個月會來懸崖一次，並不說話，只是在旁邊站一會或坐一會。後半年，托尼來得勤快了些，從一個月兩三次過渡三五天就來一次，甚至把一些工作搬到懸崖邊，還把監控能量的儀器懟到喬林身上。

　　  第二年的時候，托尼直接把喬林搬到實驗室做各種檢查，監控了半年才撤掉那些儀器將人抱到沙發上，沒事就嘀咕些聽不懂的理論和數據，還嘲笑喬林融合世界做得太粗糙笨拙，偶爾說著說著在沙發上挨著喬林睡著。

　　  到了第三年，托尼乾脆把喬林抱到樓上房間的床上，把人當抱枕和安/眠/藥，每周過來睡一兩次。等他把人造太陽送上天，開始按照紐約時間，天天晚上十點準時來睡覺。  

　　  「醒來了就起來。」托尼的聲音響起。

　　  喬林揭開一點枕頭，露出半張臉。

　　  托尼抱臂站在床前，逆光中，人造太陽的光輝在他周身染出金色光暈，臉上的表情被光照得看不清，但那雙眼睛亮極了。

　　  喬林爬起來抱著枕頭坐在床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扒拉凌亂的頭髮。他悄悄瞟一眼托尼，又被那雙眼中的光驚得像小鹿般垂眸躲避，小聲反駁：「我不是睡覺，是在工作。」

　　  跟真正的太陽相比較，鋼鐵俠出品的人造太陽光芒過於蒼白冰冷，但這樣的光落在喬林身上剛剛好。

　　  青年頭髮上跳躍的光輝如同夜空星辰，細膩得像瓷器的肌膚仿佛能透光。輕顫的睫毛下垂形成兩輪陰影，遮住那雙溫暖和無限包容的眼眸。挺直的鼻樑，好像含著西瓜汁水般的潤澤雙唇。寬鬆休閒的白襯衫是能量凝練而成，雖然光潔嶄新，卻在滾動翻身時變得凌/亂，最上邊那粒扣子鬆開了，露出鎖骨和半個肩膀……

　　  托尼表情越來越嚴肅，眼神卻越來越炙熱。

　　  「你一直是這樣嗎？」

　　  「嗯？」喬林不解地抬頭，一邊給自己整理衣服，把襯衫扣子扣到最上面那顆。  

　　  「你說去大掃除，丟給我一台電視機一個實驗室，然後消失快一百年。回來給我一棟別墅然後說要工作，一閉眼就是三年。」托尼的笑容帶著譏諷，「就算養只金絲雀，是不是也得偶爾放放風？」

　　  「不是金絲雀。」喬林整理衣服的手頓住。

　　  他對時間其實沒什麼概念，因為萬年前和萬年後對他來說都只需要走一步。但普通人不一樣，人類有幾個百年呢？

　　  「不是金絲雀是收藏品嗎？實驗室和別墅就是華麗的儲藏箱，能有效延長藏品壽命。」托尼伸手幫喬林把後面翻折的衣領整理好。

　　  喬林看著眼前擦臉而過的手，仿佛被捏住不是衣領而是心臟，揪得太用力了，又酸又疼，讓他眼眶發熱視線變得朦朧模糊，聲音也微微顫抖：「我沒有想把你關起來。你可以離開這裡，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記得帶上江山社稷圖，它能讓你不迷路。我送你空間的天賦，不管去多遠的地方，只要還在這個世界中就能一步抵達。我再送你恆定的蛋殼，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事物能夠傷害到你……」

　　  喬林手指微動畫了一個小圈，一扇聖光形成的大門憑空出現在落地窗前。

　　  「你自由了。」

　　  喬林順著手臂看向托尼的臉，朦朧的視線已經看不清對方的表情，只覺得那金色的靈魂之光幾乎灼傷他的眼睛。  

　　  那個自由的、張揚的、永不後退的鋼鐵俠，經歷了孤獨悲涼的一生，死後還被他變成囚徒。

　　  他帶去的不是救贖，而更大的磨難。

　　  其實破壞世界主線，讓鋼鐵俠復活回歸帶來的麻煩多花幾年就能解決，為什麼要因為省事而說什麼『亡者不能影響生者的世界』？他想復活誰就復活誰，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哪怕世界變成一團亂麻，也可以重啟之後慢慢梳理。

　　  他想給這個靈魂幸福，而不是……

　　  「哭什麼？好像是我欺負了你似的。」托尼的手移到喬林臉上，拇指指腹擦過眼下，抹去落下來的水珠。

　　  「你的天使血統是不是不純，所以眼淚不會變成水晶？」

　　  「對不起。」喬林眨了下眼，水霧卻越眨越多。

　　  他抬手在空中虛虛一握，聖光凝聚，掌心出現一捧指頭粗的水滴形鑽石。

　　  喬林托著鑽石送到托尼眼前。

　　  在托尼眼中，托著的不是鑽石，而是一個神靈的心。

　　  「傻乎乎。」

　　  托尼嘆了口氣，彎腰低頭吻去滑落的水珠，噙住那張柔軟的唇。  

　　  喬林伸手攀上托尼肩膀，掌心翻覆，鑽石滑落，有兩顆滾到木地板上咚咚作響，而後空曠寂靜的房間只餘喘/息聲。

　　  ……

　　  良久。

　　  托尼放開喬林，將人拉到實驗室，打開模擬運行世界融合的立體投影，不時暫停，詢問喬林一些無序行為的原因。托尼無法計算也推測不出那些行為有什麼目的，他對神和法則還不夠了解，也不能斷定那是無效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