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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滿足的神情,仿佛嘗到了春天的杜鵑花味道。
看著,降谷零兀自微笑。
所謂警察,就是為了守護所有日常生活里的美好。
敏感地察覺到注視的目光,弓奏抬起頭,看著降谷零,表情充滿疑問。
藍發少年捏著瓷匙柄,舀起甜點遞過來:「吃布丁嗎,零哥?」
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只是客套。
降谷零微笑道:「好啊。」
說著,放下書,蹲身伸頭過去,張嘴「啊」了一聲。
少年小臉皺了下,還是老老實實遞過瓷匙。降谷零噗嗤一聲笑,抬手捏了捏他皺著的臉,「逗你玩的。」
臉蛋被一通□□,弓奏不滿道:「小時候你就這麼哄我,長大了還這樣。」
「這說明什麼呢?」降谷零明知故問,「某個小朋友的智商,可能一直停留在八歲吧。」
氣哼哼地吃掉布丁,弓奏表示不跟他計較,並強調道:「我很聰明的,好不好!」
「好——」降谷零拉長了音,逗弄著少年。依附於心底的那些灰塵被吹拂開來。
金髮男人豎起一根手指,眯著眼睛,誘導道:「那你猜猜我在想什麼?」
「不猜。」少年拒絕道,「你又不是陣平景光哥他們。你這個人,想說的時候才會說出真實想法!」
睜著的那隻眼睛定定地看著他。
過了好一會兒,降谷零開口道:「那你覺得,陣平他們會怎麼做?」
沒頭沒尾的問題。面前的布丁已經吃完,無事之下弓奏開始思考,認真答道:「如果是陣平,就要追著跑才行,要不然他會為了掩飾害羞故作兇狠地逃走……
「萩原老師嘛,我是他的學生,也是他的朋友。」強壓著飽暖昏昏欲睡的衝動,弓奏托著下巴繼續說,「只要我跟陣平關係好,他就會很開心。」
「景光哥的話,因為是溫柔大哥哥,我說什麼他都會贊同。」睜著困得半闔不闔的眼睛,「有時候他過於保護的態度,會讓人覺得是個男媽媽啦。」
「雖然我想,在最終的底線之上,他肯定會選擇零哥你啦。」打著哈欠,少年喃喃道,「你們是幼馴染嘛……」
看著困得趴在桌上快睡著的少年,降谷零略略震驚。
原本以為無憂無慮的弟弟,內心対周遭的人際關係,既清楚又敏銳。
附在心底的那些灰塵一點點被撥開。
「啊対了零哥。」困得險些睡過去的弓奏突然抬頭,眯了眯酸澀的眼睛,霧著眼睛看眼前人,「我覺得你最近神秘主義過度,很適合當臥底啊。」
「……」正中紅心。
降谷零長長嘆口氣,「你這樣聰明,我也有壓力的好不好?」
沒人回話。少年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張揚亮麗的藍發散下來,籠著那白嫩的臉蛋。湊近過去,降谷零看見少年卷翹的睫毛,伸出手,輕輕地戳了戳熟睡的臉,如布丁般的Q彈滑嫩。
紫灰的眼睛漸生笑意。
「既然弓奏你說中了,那決定我來做,好不好?」降谷零喃喃道。
回答他的,是少年綿長輕緩的呼吸。
·
「啊——切!」弓奏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戴上口罩。
身邊的諸伏景光目光擔憂,「果然感冒了。」
說著,貓眼男人抬起手背貼了下少年的額頭。那微涼的觸感緩解高熱,弓奏抬起手指捉住手掌,貼近自己燒著的額頭。
男人的手掌先是一僵,旋即貓眼軟下來,濕潤瀲灩。
「很難受嗎?」他溫柔道。
弓奏可憐巴巴地點頭,「嗯」了一聲。
「抱歉哦。」諸伏景光輕聲說道。
「不是景光哥的錯。」弓奏搖搖頭,輕輕喘著氣,焉巴巴道,「是零哥……」
輕笑了下,諸伏景光喃喃道:「怨念很深啊。」
某個憤怒的開關被按動。弓奏唰地一下抬頭,氣呼呼道:「他把睡著的我放在沙發上就去忙了!連毯子都沒有!」
「啊這……」諸伏景光略顯尷尬地別開眼,該怎麼告訴弓奏蓋著的毯子是他自己蹬掉的。
回想當時的場景,他回去打開門時,陣平研二兩個人已經在客廳里觀察熟睡的少年。
「我覺得他要掉下來了……」陣平小聲說道,「果然該抱進屋睡覺。」
「等下,小弓奏好歹是成年人。」萩原研二不愧是警校組情商的頂點,及時制止。
諸伏景光想,真那麼做,醒來的弓奏會覺得很尷尬吧。等他走過去,熟睡的少年一掃腿,蓋著的毛毯飄飛,蓋上沙發旁邊蹲著的陣平。
黑色毯子籠罩陣平。
「……」
在場三人不約而同的沉默。
兩個人同時笑出聲。
唯一的那人扯下頭頂的毯子,語氣充滿怒火,壓得低低的,「餵萩、景光,你們今天真是——」
沙發上的少年側翻身,嘴裡哼唧哼唧,仿佛要醒。
「噓——」萩原研二諸伏景光豎起手指,禁止道。
松田陣平張了張嘴,滿腔的怒火驟然消彌,轉為無奈。
三人対視一眼,忍不住噗嗤笑出來。沙發上的少年再次哼唧,於是三個青年忙住嘴,又忍不住憋著笑。
「把沙發並在一起,別讓弓奏翻身摔地上吧。」隨後,諸伏景光建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