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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扭頭看向林文,林文笑著說道,「這是娘家中的長輩,待娘很好的。」
平安這才張開雙臂讓杜嬤嬤抱了。
「平安長得真好。這些年辛苦你了。」林文讓茴香陪著平安在園子裡捉蝴蝶玩,自己陪著杜嬤嬤進了內室。
「不敢當。嬤嬤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林文看著那一院子東西,愁眉苦臉的說道。
「這些都是留給你的,也是留給平安的。你安心收著就是了。那些人送完東西就走,不會給你添麻煩,放心,只有我這個老東西,十歲就陪老太太進了宮,無處可去,只能來投奔你了,你不會嫌棄我吧!」杜嬤嬤笑著說道。她一進門,就看見院子裡掛著白燈籠,再一看林文和平安身穿素服,倍感欣慰。到底太后眼光沒錯,沒看錯人。林文,是個有心的。
「怎麼會,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求之不得呢。」林文笑著說道。
於是,杜嬤嬤就在林家住下了。
家裡多了個杜嬤嬤,日子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只是朝堂之上,風雲突變,二皇子在貴妃的壽宴上,聯合其生母蘇貴人毒殺了貴妃及皇子四皇子,另有五皇子中毒六皇子受傷,連帶著還損了兩位公主,就連皇子四皇子的家眷也都被控制了。之後,更是發動宮變,意圖逼宮,被鎮壓後,蘇貴人率先自裁,二皇子殺了皇子四皇子的妻妾兒女之後,也服毒身亡。
雖然平定了叛亂,可皇上一連折損數子,心神俱傷,此時唯一能開解他的太后又不在了,皇上心性大變,越發多疑,動輒易怒,牽連者甚廣,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數月後,又傳來噩耗,皇帝突然駕崩,駕崩時並無其他人在場,無法得知皇上有無留下遺旨,不過有無遺旨也不要緊了,皇帝的皇子中,能繼承皇位的也只有十一歲的七皇子了,八皇子五歲,九皇子歲,十皇子才八個月,只有七皇子最合適。
於是朝臣們便在靈前擁立七皇子登上了帝位。
新帝在靈前登基,可他只有十一歲,主少國疑,面對先帝留下的一堆爛攤子和一堆老狐狸。前路可想而知。
杜嬤嬤憂心忡忡,太后生前曾和她說過,先帝有意傳位於六皇子,六皇子生母乃是四妃之一的德妃,出身名門,六皇子自幼聰慧,為人又純善仁孝,只有他上位,其餘皇子們才得善終。先帝安排好了一切,只待水到渠成。
只是沒想到,六皇子被灌了半杯鶴頂紅,雖沒當場毒發身亡,卻傷及肺腑,雖不致命,卻是半個廢人了。
如此,先帝的苦心皆白費了。
新帝生母只是個貴嬪,家世倒不算顯赫,可新帝年幼,朝政皆被權臣掌控,新帝長大後,若順利接管朝政則罷,若不能,新帝能依仗的無非是宦官和外戚,這兩者,不管是哪一種,將來朝堂之上勢必要嫌棄一股血雨腥風。
杜嬤嬤滿心惆悵,可再惆悵也沒辦法啊。她也有心無力啊。
一轉身,看著林文和平安母子兩個在花園裡霍霍花草,那股子惆悵就隨風遠去了。
「你倆又在折騰啥呢?」杜嬤嬤忍不住走過去一看,倒吸一口涼氣,「我的墨蘭!」
「墨蘭?這不是韭菜嗎?我還說花園裡怎麼種上韭菜了,剛準備拔了。」林文疑惑道,然後低頭一看,呃,已經拔了一半了。
「墨蘭?我以為是蒜苗呢!」平安同樣疑惑道。
「那是我好不容易買到的墨蘭,還沒開花呢。祖宗哎,你們別動,我自己來!」杜嬤嬤頓時顧不上什麼主少國疑了,她心疼的蹲在地上,看著被摧殘的墨蘭,心疼的心都在滴血。
林文知道闖禍了,悄悄溜走。平安也跟了上去。
杜嬤嬤好容易將墨蘭重新扶好,又讓人找來幾個柵欄,將墨蘭圍了起來,這下應該不會被破壞了吧!
扭頭剛想和林文好好說說,結果人影都看不見。
「夫人呢?」
「回嬤嬤的話,夫人帶著小少爺去後院釣魚去了。」
「我的錦鯉!」杜嬤嬤又是一陣心疼。她來了林家之後,覺得院子裡的花草種的毫無章法,於是重新布置了一下,花園裡種了不少名貴花種,後花園的水池子裡也養了些錦鯉,招財聚氣。
任誰看了都說這園子修的好。
誰知遇到了這兩個不省心的主。一天天的不是禍害花就是禍害魚。
杜嬤嬤嘆了口氣,可一轉身,忽然想起了臨走前,太后的吩咐,「你去了,只管安心養老,照顧好平安,別的事,不要多管。」
杜嬤嬤忽然一陣心驚,自己怎麼把這話給忘了,老了,人也昏聵了,謹小慎微是自己的長處,如今竟也忘了。這宅子姓林,平安也姓林,她們母子才是這宅子的主人,自己竟倚老賣老起來了。
幸好林文是個善心的好孩子。否則,只怕要心生怨懟了。
杜嬤嬤自己反思了一下午。
晚上吃飯的時,林文依舊和平安你爭我搶,林文仗著年齡優勢搶到了最後一塊排骨,然後眉飛色舞的啃著排骨,還順便斜眼看著平安。
平安悻悻然吃著碗裡的蝦,決定要多吃一碗飯,快點長大,這樣就不會再輸給娘親了。
林文啃完排骨,又瞄準了所剩不多的蝦,剛要伸筷子,忽然覺得少了點什麼。隨後看到笑眯眯看著她們的杜嬤嬤,才反應過來少了些什麼。<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