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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芷柔依舊沒有要再留下的意思,宋懷玉自然也不會強求,跟她確認了有空的時間再安排負責人與她聯繫。
房門關上,宋懷玉晃了晃手裡的紅酒杯,將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望著窗外的夜景,沒有一片屬於她的燈光。
……
沈芷柔驅車從宋懷玉家離開,回到自己的彈丸之地。
將房門關上的瞬間,她在宋懷玉微信界面末尾的“到家跟我說一聲”後回復上一句:我到家了。
便匆匆收了手機。
沈芷柔朝屋裡走去。
房間裡的燈因為感應到沈芷柔的出現,亮起了柔和的光線,屬於她的燈光。
沈芷柔的小小公寓和宋懷玉家一樣是簡單風格,但和宋總那大豪宅的極簡現代風不同,她家只有一室一廳。
普通簡單,按照她自己的需求布置,所有東西都在她習慣並伸手可及的位置。
房間裡的各處以自己獨有規律散落著各種書籍,牆邊的幾排書架上也被擠滿了書,它們密密麻麻的敘述著這個房屋的主人大概率是個文化人。
沈芷柔因為工作性質,不外出旅遊時,就是完全待在家裡寫書,一切自給自足已經足夠,沒有給家裡布置上過多的全智能化家電,裝修中最像現代年輕人的一環就是智能防盜門和此刻亮著柔軟亮度的智能感應燈。
她能加入社會的喧鬧,也是極能享受孤獨的。
獨自在家做飯,吃飯,看書,寫書,娛樂,從不會覺得無聊。
就像小時候,父母工作繁忙,她也能沉浸在自己的精神世界。從來不是灰暗的,那是她彩色豐富的精神世界。
獨自安好的小小世界,被另一道不一樣的光掃過。
她會歡呼。
她會雀躍。
只是歡呼雀躍之後,離開的光帶走了她世界原有的色彩,讓她感受到了孤獨。
沈芷柔完全癱在沙發上,緩慢地蜷縮起手腳。在宋懷玉面前停滯的思緒如潮水一樣湧來。足足有十分鐘,她才艱難地從混亂的回憶中脫離。
她拿起手機,宋懷玉的對話框裡沒有回應,反倒是有個小群異常活躍。
平時只會有一茬沒一茬地閒聊,有時候甚至能安靜兩三個月的三人“孽緣”小群,在她不在的情況下已經累積留下99+條信息。
點開群。
何瑤的頭像還在不停往外蹦躂。
何瑤:【芷柔怎麼還沒有出現?】
何瑤:【該不會該不會~這就被人吃干抹淨了吧?!】
何瑤:【天哪,我可太興奮了。】
何瑤:【奶奶,您嗑的CP回來了!】
另一個頭像也緩慢地出現。
陳安陽:【這位奶奶,你剛才還在說不要再犯以前慫恿芷柔的蠢了,這會兒怎麼又開始嗑起來了?】
何瑤:【瞧你這話說的,之前我不是剛回來嗎?現在都幾點了,她都還在和她的好姐姐親親熱熱,我覺得有戲。】
何瑤:【再說了,現在宋學姐是真的超級超級好看,怎麼著,咱們家芷柔都不虧的。】
何瑤:【你是不知道啊她們今天見面這齣,我感覺就是命運的安排。】
陳安陽:【作為參考,你剛回來的時候,還說搞不好宋學姐是個腹黑,偷偷暗中收集芷柔動向呢。】
這還真是何瑤能說得出來的瘋話。
想法天馬行空的,什麼都敢瞎說。
沈芷柔的手指在鍵盤上懸了片刻,緩慢敲擊著。
沈芷柔:【我早就回來了。】
何瑤:【我去,你怎麼回來了?和學姐相處的不融洽嗎?】
何瑤這話的潛台詞仿佛是在說,只要沈芷柔和宋懷玉相處融洽,今晚沈芷柔就不該回家。
陳安陽:【芷柔你還好嗎?】
同為初中同學,“孽緣”群里的第三個人陳安陽,她也是知道過往種種,但表現得比何瑤要淡定得多。
這人從小就早熟又悲觀。
她早早將自己分類為“女同性戀者”,也早早一眼望穿自己的人生,做下定論:“以江城這樣的社會環境,就算未來十來年有所發展,女同也依舊是很難有希望的。”
一個初中生,在當時這麼說出口,像是中二病發作。
只有沈芷柔每每想起那個瞬間都會感嘆,陳安陽的厲害。
即便自己情竇初開也很早,但那時的她只知道不斷懷疑自己的身份。
三人中以幾個月的優勢成為大姐的何瑤反而心思最為簡單,當時就放聲大笑,吐槽陳安陽像個中年人,沒有一點年輕人的朝氣。
直到現在才能判斷,陳安陽那時話一點錯也沒有的。
一個城市的思想和經濟發展或多或少會有正向關聯。
江城在商業高速發展的時期,思想得到過一次大解放。
可是以家庭為重的思想理念限制了這個城市的商業模式發展,更限制了它對新思想的接納程度。
江城的城市規劃並不怎麼樣,被保留下來的一部分古巷古街是對文化的尊重,但也是守舊的象徵。
像陳安陽這樣出生在普通家庭,父母不算開明,家裡還有個哥哥。
從小,她是需要幹家務的,哥哥不需要。
家裡給她的說法是,男生以後成家是要以事業為重的,而女生學會幹好家務以後是要找個好人家嫁了。
與之對比,沒心沒肺的何瑤,她的家庭和陳安陽的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