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迴廊上,愈史郎跪坐在畫架前,身旁零星散落一些顏料。
他眉頭緊蹙,汗水從下巴滴落,時不時將視線放在庭院裡嬉笑的孩子們身上。
「你醒了?」
愈史郎依舊專注在畫作上,似是無意般隨口一問。
我朝他走去,看向未完成的畫,四個小少年的輪廓躍然紙上。
「是呀,睡得很舒服。」
「你心態可真好。」
愈史郎輕哼一聲,抬起右手屈指彈了下我的額頭。
「嘿嘿。」
我捂住微微發疼的額頭,笑著朝他眨眨眼。
忽然,我聽見太宰興奮的聲音從室內傳出。
「納尼納尼?織田作的夢想居然是當小說家嗎?」
「自己寫小說結局的什麼,簡直太酷了。是不是,安吾?」
「是是是。啊!太宰,你居然把我的飲料喝完了!」
我繞過愈史郎,一走進客廳就看見太宰正異常興奮地看著織田作,眼睛閃閃發亮。
「……嗯。」
織田作不自在地撓了下臉頰,竟有些窘迫地移開視線。
安吾正低頭用濕紙巾擦拭被檸檬茶濺到的袖子,吐槽道:「太宰,至少比你那個自殺的理想要好上千倍萬倍。」
「嗯嗯,確實。」
我連連點頭,附和道。
瞬間,三人齊齊看向我,我笑著朝他們打招呼。
「終於醒了啊。」
太宰一邊朝我揮揮手,一邊用扇子給自己扇風,額前髮絲飄起,露出鳶色的雙眸。
額頭上的繃帶凌亂放在桌面,外套也被隨意放在坐墊上。
「你昨晚是失眠了嗎?」
我拿起他的外套掛在牆上,又把桌上的繃帶整齊放好。
「倒不是失眠,昨天去了趟本家,晚飯後犯困就睡著了,沒想到睡到今天下午呢。真是的,治君你又把外套亂丟。」
「因為我知道雪奈你會幫我收好。」
太宰戳了戳桌上的玻璃杯,撐著下巴對我微微一笑。
「你純粹就是懶吧。「
我毫不留情戳穿他。
太宰攤手,開始轉移話題,」不過你這個睡眠質量,安吾肯定很羨慕。」
「畢竟我們三人中,最忙的是安吾。」
織田作仰起頭,按了下因長時間低頭而泛酸的脖子,把手裡的書翻頁。
「真是的,我還真羨慕你們。一個是有任務才工作的業務員,一個是只需完成大項目的高層領導,我這個分析和收集市場信息的調查員不僅要經常出差應酬,還要上交大量的報告……」
安吾皺著眉頭,語速越來越快,肉眼可見的黑氣從他身後溢出。
夏目剛走進客廳就看見仿佛黑化的安吾,於是他默默後退一步。
「嗚哇……這就是社會人員對加班的憎惡嗎……」
太宰一愣一愣地看向安吾,像是發現新大陸般扯了下織田作的衣服。
織田作:「?」
太宰:「這樣的安吾,還真是新鮮。」
我:「你這描述,難道安吾是菜市場上賣的菜嗎?」
安吾:「雪奈,你不覺得你的吐槽有點過分嗎?」
我看了下外面的太陽,想起冰箱裡還冰著前兩天買好的西瓜,起身走去廚房。
在我即將離開座位的瞬間,太宰抓住我的手,我回過頭。
不出意外,我對上了他期待的目光。
「雪奈,幫我拿一個蟹罐頭。」
「不行,你之前因為吃多了拉肚子不是嗎?」
「那是意外,就一個。」
「一個也不行。」
「蟹罐頭。」
「不行。」
「蟹——」
「不。」
我無情推開太宰治,在柜子上拿了一個蜜桃棒棒糖放在他手心,然後揉了揉他的頭髮,在他控訴的目光中走進廚房。
太宰抓著棒棒糖,不情不願地趴在桌子上畫圈圈,隨後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一個透明塑料罐,裡面放有近三分之二的棒棒糖。
「這個全部都是雪奈給的?」
織田作好奇問道。
「是哦,我明明已經成年了,還每次都用棒棒糖來打發我。」
太宰擰開黃色的蓋子,把棒棒糖放進去後又擰回去放好,「真是傷腦筋呢。」
織田作輕笑一聲,無言拍了下太宰治的肩膀。
「你這次居然這麼聽話。」
安吾推著眼鏡,將揉得皺巴巴的紙巾丟進垃圾桶,「真是稀奇。」
夏目嘴角一抽,無情揭穿太宰,「因為上次太宰先生就是偷偷吃掉了冰箱裡所有的蟹罐頭才拉肚子的,雪奈姐相當生氣,結果那段時間只要太宰先生一來,就是青花魚盛宴。」
織田作:「太宰,還是要適量,最近就先不要吃了。」
安吾:「……活該。」
太宰舉起手,五指張開,透過指縫看向門外的天空。
「貴志君,我現在教你一個成人世界的基本道理好了,有些事情就算看見了也要當做沒看見。」
夏目:無語子。
他用審視的目光看向太宰治,喝完水安安靜靜地走出客廳。
太宰:……誒?
「織田作,我是不是被嫌棄了?」
太宰眨了眨眼,指著自己問道。
織田作垂眸思考,沉吟一聲,「看樣子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