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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在求籤處值班的愈史郎聊了幾句,回到居所走到客廳外的迴廊時,就聽見了這樣的對話。
我看了下夏目貴志蒼白的臉,又看了眼無言的織田作和太宰治,瞬間黑了臉。
我越過他們走進客廳,拿起一張硬紙,折成紙扇,在扇柄處纏上紅色的膠帶固定。
做完這些時,廊下坐著的三人仍然處於安靜之中,只有雨聲在這無言的沉默中迴響。
我走到太宰治面前,拿著執扇用力往他腦袋上敲了下。
「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我氣笑了,蹲下去揪住他的衣領,「那我來告訴你,人活著就是為了這樣揍你!」
「啪、啪、啪!」
我在他腦袋上連連敲了三下。
太宰治愣住了,像是沒有預料到我的動作,黑髮被摺扇拍得凌亂起來。
我把扇柄拿在手裡,按了按拳頭,指節發出響聲。
「織田作,像這種時候,身為朋友就應該這樣做。」
我這樣說著,笑眯眯地又在太宰治頭上敲了下去。
「你死了就永遠吃不到你喜歡的螃蟹,你死了就不能再和織田作一起在樹下看書。」
一下。
「你死了就不能攻略你還未通關的遊戲,你死了就再也不知道『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的答案!」
兩下。
「你嘗試自殺了這麼多次,都沒能在生死之際得到的答案,就算是逼問夏目和織田作,也不可能得到你心裡想要的那個答案,你早就清楚了不是嗎!」
三下。
「在這個世界不斷掙扎著活下去,總有一天會明白的。就算你覺得我說的話沒意義也罷,在明白答案之前,就為了尋求這個問題的答案而活著不好嗎?!」
紙扇自頭上往下,在太宰治的臉上擦過,他左臉上的紗布掉了下來。
織田作知道太宰治能躲開,但他沒有躲,只是安靜地看著手拿紙扇的人。
太宰治一直追求著生的意義,所以他會被珍視生命重量的人吸引過去,就像剛剛認識安吾的時候。
如今,雪奈這種徹徹底底活在「陽光」下並享受生命的人,也不例外。
織田作忽然明白了,那樣的人是存在的。
那樣的人離他很近很近,是他自己,是安吾,是雪奈,是身為太宰治朋友的他們。
「太宰。」
織田作看著太宰治,叫了他一聲。
太宰治看向織田作,眼裡一瞬划過無措的神色。
這個世界的一切在他眼裡就像一個簡單明了的棋局,他只需看上那麼兩眼,就能知道這盤局的結局。
在這樣無聊的世界裡,在真正死去之前,他都是在打發時間。
於是他覺得,如果知道了人活著的意義,他也就能夠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也許你覺得我們離你的世界很遙遠,但就是這樣無聊的我們如今站在你身邊啊。」
織田作輕輕地、目視太宰治說出了這句話。
太宰治猛地一顫,唯一露出的左眼睜大些許。
驀地他低下頭,抬手捋了下蓬亂的頭髮。
「很痛啊,明明是紙扇,為什麼打上去會這麼疼?」
太宰治低聲呢喃,他搖搖晃晃站起來,熟門熟路朝客廳旁的廚房走去。
「我可是最怕疼了,所以雪奈,我要再去拿一個蟹罐頭。」
我看著他的背影,額角跳起,「你都吃了三個了,不能再吃了!」
「不要!」
太宰治當即抗議,一下子消失在客廳轉角。
我走到廚房,見太宰治盤腿坐在地上,冰箱裡最後一個蟹罐頭被他拿在手裡打開蓋子。
「我之前就說了,螃蟹很寒的,不能一次性吃太多,你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嗎?!」
「雪奈好囉嗦啊,像個老媽子一樣。」
太宰治撅了一下嘴,把蟹肉送進嘴裡,完全一副熊孩子模樣。
我當即捏住他的耳朵,怒道:「你再說一遍?」
「疼疼疼——我知道了,我剛剛什麼也沒說。」
太宰治咧了下嘴,拍開我的手,揉了揉耳朵,拿著蟹罐頭跑出廚房。
「站住!」
我拎起紙扇,踏在迴廊上追著他跑,「給我回來——」
「織田作!快救我——織田作——」
「織田作不會來救你的,死心吧。」
夏目貴志眨了眨眼睛,不太能理解氣氛從沉重要歡脫的轉變。
織田作拍了下他的腦袋,抿了一口茶說道:「抱歉,剛剛只是一場鬧劇,不要放在心上。」
夏目貴志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看向滴滴答答下著雨的庭院。
掉在廊下的方形紗布被風吹起,落在雨中,瞬間汲取水分躺在了地上。
他暫時還不是很理解那些對話,但他唯一知道的是,那位奇怪的太宰先生在經過他走進客廳的時候,一滴水珠從他的臉上落了下來。
不知是原本待在他頭髮上的雨滴,還是其他什麼。
第24章
◎雨天尋找,失落,被撿回啾也家了。◎
雨季在即將結束的最後一個星期里, 努力地發揮自己在大自然中的職責。
於是陰雨綿綿,一連下了好幾天,空氣中瀰漫著潮濕的氣味, 終於在今天清晨,我拉開房間的門看見了清晨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