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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不好意思麻煩你……」
「別想太多了,我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
夏目貴志輕輕搖了搖我的手,抬頭用眼神詢問我怎麼辦。
中原中也率先邁出腳步,走出兩步後,他回過頭,見我們仍呆站在原地,眼裡划過些微無奈的笑意。
路邊汽車鳴笛而過,颳起一陣輕風。
我微微一笑,問他:「你今天不用工作嗎?」
他折回來,站在我面前,把蛋糕盒子遞給我。
「拿著。」
中原中也用近似命令般的語氣對我說,我詫異地接過,滿臉疑惑。
「今天我休息,本來就是打算給你買了蛋糕後去神社的。」
他勾起唇角,雙眸認真而專注地看著我。
此時此刻,我可以從他的眸子裡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身影。
熱風吹拂,吹起額前赭色的碎發,兩抹重疊的影子映在路面。
中原中也身著普通的休閒衣衫,腳上也不是平時工作常穿的皮鞋,而是簡單的帆布鞋。
整個人放鬆似的站在我面前,眼角浮現溫和愜意的笑意,仿佛是剛從家裡出來的鄰家男孩。
我看得有些入神,直到他抬手在我的腦袋上拍了拍。
「走吧,我開車送你們回去。」
我回過神,不由得伸手摸了下他剛剛觸碰的地方,隱藏在心裡的小小憂愁忽然一掃而空。
「嗯!」
我燦爛地笑著回應。
*
沙粒飛揚,廢墟遍地。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鼻腔,鮮血從腳邊淙淙流過。
地面儘是殘肢斷臂,一聲聲轟鳴由遠及近,每響一次便有一棟建築物轟然倒塌。
空中眼睛紋樣的咒術紙飛揚,黑色的骨鞭以常人看不到的速度四處肆虐。
同伴們在前方戰場廝殺,明亮的火焰隨著刀刃劃出美麗而熾熱的弧度,似蛇一般蜿蜒詭異的劍氣襲向戰場中心的白髮男人。
我喘著粗氣,忍著疼痛將左臂的斷口包紮好,右手提著刀站起來。
大量的失血使我腦袋發暈,全身發冷,但並不妨礙我看清戰場中的白髮男人。
不遠處,我視如親弟弟的善逸,視如家人的九柱朋友們,遍體鱗傷地倒在地上。
眼前的場景像走馬燈一般飛速划過,我配合炭治郎的日之呼吸和伊黑的蛇之呼吸使用劍技。
心臟在鼓動,手臂在顫抖,刀刃正發出鳴叫。
我揮下赫刀,以超越身體極限的速度砍傷鬼舞辻無慘。
髮絲飛揚,鮮血飛濺。
眼前的鬼舞辻無慘露出猙獰的笑,發出一陣極強的音波,將我們震飛到空中,同時骨鞭朝地上的夥伴們飛速刺去。
我大喊著,嘶吼著,可我的身體卻被定格在半空,動彈不得。
「雪奈——」
「雪奈姐——」
似乎有什麼人在叫我的名字。
「醒醒,雪奈。」
「快醒來!」
我猛地睜開眼睛,抓緊胸前的衣襟喘著粗氣。
溫熱的手覆在臉上,眼前有什麼人正在喚我。
我後知後覺,眼睛開始聚焦,逐漸看清了眼前的人。
他看上去十分著急,手指在我臉上摩挲,擦去不斷從我的眼睛裡流出的淚水。
「怎麼了?你做噩夢了嗎?」
「中也……」
感受到他手心的溫度,我漸漸安心下來。
回去的路上,我和夏目貴志坐在后座,不知不覺中我睡著了,又做了那些與記憶相似又有些不同的夢。
「姐姐,你出了好多汗,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夏目貴志面露憂色,抽出紙巾擦去我的汗水。
我看了看中原中也,又看了看夏目貴志,輕輕搖頭,擦去眼角的淚水,笑道:「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沒事啦,最近休息不好,所以剛剛不小心睡著了。」
中原中也略微皺眉,將我拉出車外,見我依舊笑著的模樣才鬆開皺起的眉頭。
「好好注意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給我打電話,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我聽罷,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心下感激。
「謝謝,中也。」
「突然覺得……你很可靠呢。」
我微微笑著,牽起夏目貴志的手,垂眸看向他,「對吧,貴志君?」
夏目貴志點點頭,唇邊浮現些微笑意,「比太宰先生好多了。」
在他眼裡,整天嚷著自殺的成年人是十分不可靠的。
「笨、笨蛋!」
中原中也扭過頭去,眼睛看向遠處,「那不是當然的嗎?」
「嗨嗨~我們回去吧。」
回到神社後,我坐在臥室里,解開頭上的扎麻花辮用的髮帶,脫下出門時穿的米色長褙子、黃色仿宋抹吊帶和草綠色宋褲,換上巫女服把披散的頭髮束起來。
*
中原中也坐在客廳里,敞開的紙門外大片的紫藤花迎風搖曳,綺麗無比。
他抬眼看了下客廳牆上的時鐘,才上午十點半左右。
廊下風鈴叮鈴作響,室內報紙翻動的聲響傳入耳中,他買來的蛋糕正擺在桌上。
一杯熱茶在他面前落下,中原中也看過去,就見一位綠髮青年眉頭緊蹙,正在翻閱手中的報紙。
茶几上放有兩張傳單,上面印有煙花綻放的圖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