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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沢蒼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管怎樣,男人年輕的時候要怎麼玩都可以,但是你是我黑沢家的長子,必須繼承我的家業,以後要娶對家族有利的大家小姐,也要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以前的你是多麼聽話啊,如今卻是這般桀驁不馴,一定是因為病痛的折磨才讓你變成這樣,一定是的!」
他開始激動起來,臉上一瞬顯露出瘋狂的神色。
「哈?」
中原中也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眼裡划過警惕的神色,「先不說以後,就我這幅身體,最近的好轉也只是迴光返照而已吧。」
「你啊——」
「你可是我和信子的兒子,是她生命的延續,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
黑沢蒼介睜大雙眸,臉上的褶子因為激動而聚在一起。
「你……」
中原中也後退一步,見他眼裡滿是偏執的神色,「肺癆本身就無藥可治,你又有什麼辦法?」
「慎一,你本來就命不該絕,上次發病的時候那麼嚴重,幾乎斷了氣,連醫生都說你撐不過一夜,結果第二天你還是醒來了,雖然性格變了很多,但是你還活著。」
黑沢蒼介大笑起來,連連走過來按住中原中也的肩膀。
「你知道嗎?你長得越來越像你母親了。」
他透過中原中也的樣貌,看著早已不在人世的人。
觸及到他眼裡希冀的神色,中原中也不知為何感到悲涼。
黑沢拓真死了,黑沢蒼介只是辦了場葬禮便結束,對哭暈倒地的夫人不理不睬。
就連長子黑沢慎一本人都是替代品麼?
真是可悲。
黑沢蒼介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的瓶子,說:「這是我給你求來的藥,喝了它你一定能痊癒,擁有正常健康的生活。」
「你從哪裡拿來的?」
中原中也肩膀一擰,掙脫他的手,視線落在黑色瓶子上。
瓶內,有液體在晃動。
「這是那位神明大人賜予的藥,他的侍從說只要有足夠的祭品就能夠求來。」
黑沢蒼介咧嘴笑起來,似是看出中原中也不願的神色,向身後的武士示意。
「父親是不會害你的,來,喝掉它。」
「這可是用黑沢家的藥商產業和你弟弟的命換來的,與神明大人對話的機會——」
瘋子!
中原中也當機立斷,退到門後關上大門,跑到走廊朝後門走去。
祭品?那個地下室的血池?「神明」?
別開玩笑了!
都是鬼的把戲,那瓶子裡就是鬼的血。
那個幻狸手中無慘的血,除了自己製造新的鬼,竟然還把剩下的給了黑沢蒼介。
真是大方。
中原中也自嘲一聲,跑過客廳時他轉頭看去。
「叮鈴——」
風鈴擺動,紙簽在風中搖晃。
紅色錦鯉在玻璃壁上旋轉,恍然間他似乎看到雪奈和愈史郎坐在廊下的背影。
鬼使神差地,他跑到廊上取下風鈴揣在懷裡。
「轟隆」一聲,大門倒塌,雜亂的腳步聲隨著黑沢蒼介尋人的聲音傳入耳中。
中原中也目光一凜,躍下迴廊,穿過庭院的小橋來到紫藤花樹下,攀上樹幹準備從躍下圍牆。
剛一爬上樹枝,他便看清了小鎮如今的樣貌。
中原中也睜大雙眸,眼底倒映出一片火海。
河的對面熊熊的火焰四處蔓延,將鎮子外圍的紫藤花吞噬。
突然增加的風勢將火焰吹得更猛,隱隱有往中心擴散的趨勢,整片天空火星密布,濃煙幾乎要將月亮遮掩。
他和雪奈走過的河邊小路,如今滿是慌張逃亡的人。
中原中也一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等等。
黑沢蒼介手裡的血不就是他們要的東西嗎?
「咳咳!」
中原中也扶住樹幹,肺部劇烈灼燒起來,喉頭湧上熟悉的血腥味,剎那間腦袋眩暈,視線開始模糊。
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往後倒去,淡紫色的花枝不斷從身旁拂過。
後背撞在草地上,中原中也咳出一口血。
他想爬起來,可是四肢如有千斤重,使不出任何力氣。
可惡,身體動不了了。
血液沿著嘴角流下,中原中也想起失去意識前太宰治冰冷的眼神。
忽然間他明白了。
為什麼鎮子四處起火,唯獨他這裡沒有事?
因為這把火就是黑沢蒼介放的,是那位「神明」要他這麼做。
明明他一直將自己的蹤跡隱藏起來,黑沢蒼介會知道他的位置肯定也是混蛋太宰放出的消息,故意引來他們。
竟然把他當做誘餌,也就是說,那個混蛋肯定就在附近。
武士們將中原中也團團圍住,其中兩名抓住他的胳膊提起來,束縛他的雙手,讓他半跪在地上。
中原中也咬緊牙關,冷冽地看著慢步走來的黑沢蒼介。
太宰說過,青色彼岸花是鬼舞辻無慘一直在找的東西。
所以對付下弦叄幻狸的時候,他故意說「藍色的花」來引起無慘的注意,然後連夜來到這個被紫藤花包圍的小鎮,避開鬼的追擊。
這也是為了保證黑沢蒼介手裡能夠拿到無慘的血,因為跟太宰治一起的他目前是黑沢家的長子,而黑沢蒼介為了兒子的病四處求醫,甚至相信幻狸獻祭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