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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清醒著的,獨自一人度過這漫長時間的愈史郎,想必更加辛苦吧。
我自嘲地笑了笑。
之後,愈史郎跟我說了一些我身上的情況。
那枚注射進我體內的藥劑並沒能抑制住無慘的血,只是讓我失去意識。
愈史郎根據珠世和蝴蝶忍留下來的資料,抽取我和成功變回人類的禰豆子身上的血液,想要再次研製出變回人類的藥。
蝴蝶忍和珠世的藥劑是根據十二鬼月體內無慘的血液研製出來的,按照理論,提取我體內的無慘血液應該是有用的。
但是,愈史郎同時在我和他自己身上注射試驗藥劑後,他只能夠短暫地變回人類,沒幾天又變回了鬼,而用在我身上,卻沒有預想中的效果,只是延長了我的沉睡時間。
他研究了我體內的血,發現鬼舞辻無慘的血和我的血融合到一起後,就像變異了似的,不管他怎麼調配,都沒有徹底變回人類的效果。
我既沒有變回人類,也沒有醒過來。
要使我變回人類,最佳的時機就是剛剛轉變成鬼的時候,同時攝入含有無慘細胞抗體的禰豆子的血和蝴蝶忍留下的最後一支藥劑。
這兩樣東西缺少任何一樣,都無法讓我變回人類。
可惜,最佳時機已經過去了。
普通鬼的血沒用,十二鬼月又都死光了,他實在是沒有別的樣本了。
試來試去,愈史郎自己倒是變成不怕陽光的體質,慢慢地也不再懼怕紫藤花的毒性。
而我隨著被注射的藥劑越多,沉睡時間越長,一直到身體產生了對藥的抗性,最終無藥可施,只能通過延長我的沉睡,防止我醒來再度發狂。
自從鬼舞辻無慘死後,產屋敷家族的詛咒便解除了,產屋敷輝利哉建了這座鬼滅神社,來紀念犧牲的鬼殺隊隊士們。
神社所在的位置,是當初產屋敷耀哉犧牲的所在地,也就是如今的橫濱。
順便一提,產屋敷本家目前坐落在京都。
產屋敷輝利哉並沒有忘記我,體貼地將我與鬼殺隊隊員們的日輪刀放進本殿裡,一起被供奉了起來。
如今我醒了,大概是因為藥劑的效用又削弱了。
萬幸的是,我是帶著意識醒來的。
在漫長的時間裡,愈史郎一直在用藥劑改造我的身體,試圖將鬼嗜血吃人的特性改掉,變成像他那樣只需靠一點血就能滿足身體需求的體質。
目前來看,他的改造暫時獲得了成功,我醒來後確實……什麼都不想吃。
我聽完在我沉睡過程中發生的漫長故事,心中百感交集。
然而在聽到「供奉」時,我忍不住嘴角一抽,尷尬得快要用腳摳出一個橫濱地圖。
產屋敷輝利哉去世前,他將神社交給愈史郎,由他來打理。
在愈史郎安排好我的房間後,我將自己關在了房間裡,整整一天都沒出去。
我,自閉了。
*
隔天,神社來了一位客人。
我被愈史郎粗魯地從被窩裡拎起來,趕去洗漱見客。
我看著鏡子裡萎靡的樣子,頹廢地嘆了口氣。
走到會客室,我拉開紙門,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不應該出現在這個時代的人。
青年穿著和服,生得清俊儒雅,黑髮柔軟地披在肩上。、
他眉眼柔和,嘴邊擒著笑意,朝我點了點頭。
「雪奈。」
他輕輕地叫了我,溫柔的嗓音如沐春風。
我睜大眼睛,下意識單膝跪地,不確定地喚了聲。
「主公大人……?」
早已犧牲的產屋敷耀哉,主公怎麼會在這裡?
誒?
???
剛剛看見的臉上,沒有被詛咒侵襲的痕跡。
怎麼回事?
「雪奈,不要緊張,坐下來我們慢慢說。」
產屋敷耀哉安撫地看著我,示意我坐著說話。
愈史郎坐在產屋敷耀哉對面,沒好氣地喊著,「你還要發呆多久,快點過來——」
我下意識「嗯」了一聲,後知後覺回過神,在愈史郎旁邊坐下後,我又仔仔細細地看了產屋敷耀哉一眼。
他似有所覺,看著我又笑了笑。
真的是他。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但是……
好開心。
我吸了吸鼻子,咬緊開始顫抖下唇。
產屋敷耀哉眼瞼微垂,薄唇輕啟,緩緩說道:「雪奈,你的事我已經知道了。被迫變成鬼,成為孩子們中最後留下的人,一定不好受吧,這麼久來辛苦你了。」
柔和的嗓音伴著迴廊下的風鈴聲傳入我的耳中。
我看見他將雙手交疊在前,彎下了腰。
「謝謝你為鬼殺隊,為那個時代,為人類所作出的貢獻。」
他如此說道,語氣誠懇。
我連忙將他扶起來,連連搖頭。
「我根本沒有為大家做出什麼,主公大人您才是,那樣壯烈的犧牲,簡直把我們都嚇壞了!」
我想起那熊熊燃燒的大宅,想起接二連三的犧牲,眼淚落了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我沒有失憶就好了,如果主公提前知道那些情報,肯定會有更好的辦法,說不定大家就不用……
一隻手在我的頭上輕輕拍著,在淚眼朦朧中,我看見了主公臉上溫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