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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光……」她又叫他。
「你在嗎?」
「我在。」
「景光你在這裡嗎?」
「我在。」
「你不要消失好不好?」
「不要像他們一樣突然消失好不好?」
「好。」
「我不會消失的。」
「你一直在我身邊好不好?」
「好,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她的呼吸已經開始變得綿長,意識也越來越不清醒了,說出的話都像是囈語一樣。
她將腦袋貼在了他的頸窩,不安生地蹭了蹭。
「景光,你在吧。」
「我在。」他又一次這樣回答。
她笑了。
她說:你在就好。
她說:你能活著就太好了。
她貼在他的頸側,溫熱的吐息伴著小小的氣音噴灑在他的皮膚上。
她說:「原來向星星許願是真的會實現的呀。」
「什麼?」他問。
「我向星星許過願哦,在很久很久之前,剛剛喜歡上你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還沒有來這邊呢,唔,好像還在讀高中。」
「我對著星星許願說,希望你能活下來,希望你能擁有想要的人生,而不是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沒有人知道的黑暗裡。」
「隔了這麼多年,連時空都變得不一樣了,這個願望算是……應驗了嗎。」
第74章
流星……嗎?
他也曾見到過那樣一顆自天際墜落的星星,那個時候他依稀聽到了什麼聲音。
他想,如果他的存在是神明創造的奇蹟,那麼或許,她就是創造了這份奇蹟的小小神明。
屬於他的神明。
他的神明閉著眼,搖搖頭,呢喃著說不可能。
看到流星的人一定不止她一個,會對著流星許願的人也不止她一個,怎麼可能呢。
怎麼不可能呢。
他的小小神明啊,大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擁有多強大的力量。
但他知道,他看到的她是那樣的無所不能。
醉酒狀態下的小姑娘格外黏人,一個勁兒地往人懷裡鑽,把她送回房間的時候,她還在扯著他的袖子不讓他離開,嗚嗚咽咽地說著胡話。
——她本質其實是挺害怕寂寞的孩子,這麼多年都是一個人過來的,也真是辛苦她了。
他也不是沒想過乾脆就這麼睡在她身邊算了,但是那麼做的話,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大概會慌亂到不知所措吧。嗯,雖然那個樣子大概也很可愛。
不過負責清醒的人可不能擅自放棄自己的職責啊。
這孩子有時候真是無防備到讓人困擾呢。
他哄著小傢伙慢慢睡熟,看著她的呼吸完全平靜了下來。
哭過之後的眼尾還泛著紅,可表情已經變得安恬,頰邊暈開淺淡的薄緋色,鼻翼隨著清淺的呼吸微微起伏,乖巧得不像話。
像是被擺放在精緻餐盤上的糕點,讓人忍不住產生將她一口吞下去的衝動。
他俯身向她靠近,卻在即將觸碰到她皮膚的時候倏然回神。
不行啊,不能在現在這個時候吃掉。
這也是清醒的人的職責啊。
*
我太記得自己的意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斷片的了,只記得前一天的晚上離開赤井瑪麗她們的旅館之後,就決定稍微喝喝酒,聊聊天,結果不管是情緒還是酒精都有些過分上頭了,於是CPU過載,理智在中途就乾脆利落地掉了線。
再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好端端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身上蓋著柔軟的被子,身體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想也知道在我掉線之後會善後處理的人是誰。
我把被子蓋在腦袋上,在床上滾了幾個圈兒。
想來也怪不好意思的,他是為了安慰我才陪我喝酒來著吧,結果後面還要由他來收拾殘局,也不知道我醉後有沒有胡鬧地說什麼奇怪的話或者做什麼奇怪的事。
昨天晚上的話題也並不怎麼讓人愉快,對於我來說,發泄之後心情倒是舒暢了不少,但作為傾聽的一方呢?
——我很感謝他對我的好意,但是我果然還是有那麼點在意這樣會不會讓他覺得困擾。
當然,到了這個時候,再反過去關注他的情緒好像也沒什麼用。如果真的困擾到了沒辦法解決的程度,那麼他自己應該會提出來的,如果只是一點困擾的話,特地去追問反而會讓事情更麻煩。
比起去追問他的感想,不如稍微在別的方面做一點補償。
*
眼下時間尚且有些早,隔壁的廚房好像也沒什麼動靜,我想了想,決定發消息告訴他,我要承包下今天的早餐作為感謝他昨天晚上陪我那麼久的謝禮。
說起來我們這樣同吃同行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這段時間,幾乎都是他在為我換著花樣地準備中式的早餐,其他幾餐也幾乎都是按照我的口味準備的。
雖然他平時看著吃得也挺開心的,但是我偶爾也會想,他畢竟是個日本人,是吃著日式的料理長大的,對於我的口味就算能適應,時間久了大概也還是會想吃一點熟悉的飯菜吧?
這樣想著,我點開了谷歌的搜索界面,對著上面的基礎菜譜做起了準備。
*
日本其實沒有什麼早餐文化,甚至街上大部分的飲食店都是十一二點才會開門,會在早晨營業的多半是M記、K記或者是某些D或S開頭的連鎖咖啡館,裡面售賣的基本都是三明治或漢堡這類的洋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