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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徹底摧毀一座城牆,從外部攻堅永遠比從內部瓦解更困難。內鬼的作用從來都不只是為了獲取情報,更是為了如白蟻一樣蛀空樑柱——之後高樓傾塌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掃尾的人員最終也沒能找到貝爾摩德的蹤跡,於是這個女人真正的意圖我也無從考證。
但是我想,她能出現在那裡,並且假意配合朗姆的行動恐怕也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
她最主要的目的大概是拖延時間,讓朗姆不至於真的將我帶走,在她原本的計劃里,或許還有利用狙擊手擊斃朗姆,然後將我帶走的想法,不過很遺憾的是,狙擊手被赤井秀一纏上了,我和朗姆意外打起來了,而諸伏景光的支援比她想像當中來得要快,意識到再出手就可能會和公安對上的她放棄了行動,安心地在旁邊看起戲來。
至於那把她塞進我手裡的伯.萊.塔……
「你能做到什麼程度呢,憑一把沒有子彈的槍。」
擦身而過的時候,她這樣說過。
如果不是我能感覺到重量不對的話,會變成什麼樣呢?
我不敢做這樣的假設,也沒必要,因為事情沒有朝著那個方向發展不是嗎。
比起抓到我,她顯然更喜歡玩弄我,用那種可能會消耗掉性命的危險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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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見到瞭望月醫生一次,在進行了心理狀況的測評和確認之後,我和他理所當然地聊起了關於諸伏景光的話題。
我和他簡單說了景光當時的情況,並表示這樣的狀態我稍微有一點擔心,這樣沒關係嗎?
望月醫生的臉色當時就沉下來了,他說林小姐請停止你這種對單身狗的傷害行為謝謝。
他說這沒什麼不正常的,在那種高壓的狀態下會表露一些潛意識裡的東西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當時會是那個反應,大概是因為潛意識裡覺得「保護」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為了這項最重要,他可以捨棄掉次重要以下的一切——即使理性會阻止他真的去這樣做,但這種判斷已經成了一種本能,需不需要疏導調整要看後續的情況。
「總之這個現象客觀來解釋就是……他愛你勝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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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一句很讓人心動的話,望月醫生你是怎麼做到說得毫無波瀾起伏就像是一台AI陳述一個冷冰冰的客觀事實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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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嚴謹考慮,我又跟望月醫生確認了一下,說如果接下來我想要帶著景光出去散心的話應該選擇什麼樣的地方比較好。
望月醫生拍桌子站了起來。
他說你們倆給我適可而止啊,為什麼問的問題都是一樣的。我是針對特殊事件的心理治療師不是戀愛諮詢師你們兩個談戀愛別隔著我行嗎!
我真誠地向單身的醫師先生道了歉,並表示自己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了。我說您消消氣,等事情結束之後,我請您來我們店吃飯,不收錢。
不知道為什麼,醫生的臉色更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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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後來我才聽諸伏景光提起,望月醫生不喜歡中餐。據說是因為把他一手帶大的外祖母是個特別喜歡中餐的人,年輕的時候在中國生活,回到日本之後就一直致力於研究中餐,但遺憾的是,望月外祖母的料理水平稍微有那麼一點點的一般,而那些奇怪的料理給年少時期的望月醫生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
我說望月醫生他不是心理醫生嗎?
諸伏景光說,這可能就是醫者不能自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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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也參與到了收尾的行動當中,他畢竟也曾經在那個組織臥底了幾年,對組織相關的情報比較了解,所以為了讓後續對朗姆的審訊進行得更順利,公安需要整合大批與組織有關的材料。
除開絕對不能帶出辦公室的機密文件之外,餘下的大部分材料,他都是在我病房裡整理的。
偶爾我也會幫幫他,不過大多數的時候,我更喜歡坐在床上看著他認真工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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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姆被逮捕這件事像是一個信號,紅方內部表現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團結,據說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上司黑田兵衛和赤井瑪麗秘密面談了一次,在那之後,赤井瑪麗怎麼樣我不太清楚,FBI倒是先一步表態說會全力配合公安這邊關於組織的一切行動,並主動提供了赤井秀一手中掌握的情報,順便還共享了在組織內的情報源基爾。
也不知道作為CIA卻同時給FBI和日本公安兩個其他機構提供情報的本堂瑛海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
最讓我意外的是若狹留美,在朗姆被逮捕之後,若狹留美通過灰原哀的傳話,說明了十七年前那起案件的全部真相,另一方面,也提供了這些年她對朗姆追查的結果,其中單是證據確鑿的幾條罪名就足夠把那位二把手送上死刑台了,而依靠這些信息,公安也會設法從朗姆嘴裡和其他地方摸清更多關於組織的情報。
所以說團結就是力量嘛,眼下紅方停止內鬥通力合作,推組織的進度簡直像是坐了火箭一樣突飛猛進。
順帶一提,灰原哀那一邊的藥物研製也有了不小的突破。
之前從八丈島回來的那段時間裡,我整理了一下我手裡所有的關於那個研究的論文和數據,包括但不限於實驗記錄、組會報告和討論記錄、學會發表記錄以及最終發表的論文和一些深入研究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