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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稀能聽到他的心跳,平穩而有力的,在離我很近的地方跳動著。那心跳的節奏和我的微妙地重合在了一起,交織成了奇妙的共鳴。
我想,這樣的時光或許多一秒都是賺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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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念頭在腦海當中浮現的時候,我就無論如何也藏不住笑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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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是現捏的小餛飩。
我到房間裡的時候他才捏了一半。這麼說的話確實,我今天來得稍微早了一點,這也是「任性」的一部分。
我想著來都來了,總不好干坐著,就乾脆上手和他一起。
餛飩這東西即使在國內,不同的地方吃法也不太一樣,有的地方的餛飩有小半個拳頭大,餡料也足,吃起來和煮進湯里的餃子似的,有的地方則是只有一層麵皮,裡面塗上薄薄一層肉末,煮進湯里和面片湯好像也沒什麼本質的區別。
這兩種我都不太喜歡。和蘸醋吃的餃子不同,餛飩湯本身就有味道,餡太厚煮起來很難入味調和,吃的時候餡料和湯的味道涇渭分明,處理不好就是雙倍的膩人。但如果餡料太薄,又容易被湯底覆蓋掉,嘗不出其中的層次。
對於我來說,薄薄的麵皮包成能一口吞下的大小才剛剛好,一勺舀下去,舀上一尾如金魚般在湯里擺動大尾巴的餛飩,配上湯汁與配菜,流進嘴裡的就是豐富的滿足感,讓人慾罷不能。
諸伏景光的手很穩,捏出來的每個餛飩大小形狀都幾乎一樣,排列在案板上像是列隊整齊的一群白羊,看上去可愛極了。
我忽然就起了玩心,把手上的捏的麵團調整了一下形狀,然後偷偷捻起旁邊泡著的一小片紫菜,蓋在了捏走了形的餛飩上,放在案板上的「羊群」邊。
他愣了一下,問我這是什麼。
我說:邊牧。
諸伏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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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我的突發奇想是激起了這個男人怎麼樣的勝負欲,反正幾秒鐘之後,他捏了個大一圈的怪東西擺在了我的「邊牧」邊上,我說你犯規,邊牧哪有這麼大!
他說那就當做是德牧吧。
結果不管是我的「邊牧」還是他的「德牧」,在下鍋之後都現了原型,被捏得奇形怪狀的餛飩邊在滾開的水裡舒展,沾在上面的紫菜也不知道漂到了哪兒去。
我毫不客氣地把存活時間沒超過二十分鐘的「德牧」送進了自己的嘴裡,然後故作惋惜地感嘆了一句:狗子和它的羊都被我吃掉了。
他在一邊笑說:老闆要是喜歡,等有時間可以考慮養個真的。
我說那還是算了吧,我不想處理滿天滿地飛的狗毛,而且我是貓派。
說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以前很多人都喜歡叫他布偶貓貓,雖然現在這副樣子稍微經過了一些調整,但是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我總能在他身上找到這樣那樣熟悉的特徵。
我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最喜歡貓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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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話題終於也短暫地回歸了正軌。
我們都知道,對於我們來說,現在的情況可不是可以過那種平靜日常的時候,組織的陰霾還盤踞在我們的頭頂,接下來還有大把麻煩的事情等著我們去處理。
諸伏高明接下來會先回長野安排一些事宜,組織的人可能會去那邊試探,他需要隨時做好應對的準備,卻也不能把和組織對抗的意圖表現得太明顯,以免遭到組織的打擊。
而我下一個階段的主要任務是應付可能出現在我周圍的貝爾摩德,順便和柯南取得聯絡——另外,或許之後和朗姆的對抗我也很難繞開。
一提起這些,我感覺壓力頓時大了起來,甚至連手裡的小餛飩都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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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要從什麼地方開始做起呢?」我單手托著腮,另一隻手用勺子追著湯里的一片粘了辣椒油的紫菜:「感覺事情好多,怎麼都處理不完——」
旁邊的男人忽然伸出手,輕輕捏了捏我的臉。
「別露出那樣的表情啊。」他說:「這些問題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決的,如果每一天都不停不停地逼迫自己的話,說不定會在解決問題之前先瘋掉哦。」
「放輕鬆點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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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又想起了他在組織里臥底的那段時間。
那對於他來說一定不是一段很好的時間,但他依然能露出屬於諸伏景光的笑容。
即使在最艱難的時候也要保持微笑,永遠不要被撲面而來的困難和痛苦壓垮,這是我在他身上感受到的力量,也多虧了這份力量,我才度過了那幾年最難熬的時光。
這次一定不會比那個時候更艱難了對嗎。
當然了,這次他就在我身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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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提起日程安排的話……老闆,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早上好像少了點什麼呢?」他收回手,目光里透出一點微妙的促狹,這表情讓我忽然產生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什、什麼?」我不安地問他。
「之前在溫泉旅館的時候有說過吧,差不多該提升一下訓練強度……之類的。」他微笑著,慢條斯理地說出了一句非常恐怖的話:「今天早上的晨練還沒有做哦。」
救命啊!
為什麼你還記得這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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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縮縮脖子,看著面前的碗,說:可是我剛已經吃過早飯了,再做劇烈運動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