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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瞬間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如果是她的話,他這會兒面對的恐怕就不是朗姆的試探,而是琴酒的槍口了。在這個組織里,背叛是最不能容忍的大忌,對於證據確鑿的事情,組織可不會寬容到給人留下自白的機會。
朗姆恐怕並不確定蘇格蘭威士忌是不是真的還活著,所以他才打電話給他這個當年負責善後的人來敲打試探,如果能從他這裡試探出什麼證據最好,如果沒有,那麼這種直白的敲打在事後反而可以被洗成是朗姆對他的信任。
——因為相信他不會背叛組織,所以把聽到的與他有關的謠言說給他聽。
當然,朗姆會選擇把這話放在明面上說,並不是因為好心或者信任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他只是不想要在這件事上花耗太多力氣,所以乾脆要求安室透這邊來「自證清白」罷了。
「這可真是有趣的話題。」安室透飛快調整好了情緒,用屬于波本的腔調說道:「我親眼看著那具屍體在我眼前被強酸溶解成一灘血水,然後順著東京灣的洋流徹底消失了。就算想要從地獄中爬出來,那副腐爛的軀體也做不了任何事。幽靈——如果真的能動搖活著的人,那我倒很期待他來向我尋仇。」
「我會好好把這件事料理好的。」
*
雖然姑且上掌握了行動上的主動權,但安室透知道,現在的情況很不妙。
朗姆的手裡沒有證據,但他能準確地叫出蘇格蘭的代號,證明他的確掌握到了什麼具有指向性的線索。
也就是說,諸伏景光的這張臉曾經出現在輕井澤的溫泉旅館這件事恐怕還是被人抓住了端倪。
「所以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在諸伏景光的面前,降谷零罕見地露出了焦躁的表情。
重新進入組織的視野對於諸伏景光來說無疑是致命的,這讓降谷零無法避免地想起了三年前看著他滿身鮮血淋漓時那種心臟驟停的感覺。
諸伏景光的臉色也很不好看。
情況簡直不能更糟糕了,他的身份如果真的在那間溫泉旅館暴露的話,他自己,降谷零,還有之前一直和他走得很近的她都會受到牽連。
「我沒有放過外人進我的房間……啊,說起來之前在房間裡待機的時候,毛利偵探因為喝醉誤闖進來過一次,當時完全沒有防備所以門被打開的時候是沒有戴口罩的狀態——但那個時候並沒有其他人在外面,我也立刻遮住了臉。」
「開門的瞬間可能被毛利偵探看到了,但他那個時候意識明顯不是很清醒,不如說整個在溫泉旅館的期間內,他好像一直都醉著。而且他和那個組織並沒有關聯,甚至是組織重點調查的對象不是嗎?所以……」
話說到一半,諸伏景光的聲音忽的戛然而止,與此同時,他的瞳孔猛然縮了一下。
「難道是……」
「……搞不好就是那個『難道』呢。」降谷零眸色微沉。
*
因為之前諸伏景光的易容出現了問題,所以他們一直都下意識地忽略了身邊的人可能是由「其他人」假扮的可能性,但事實上,如果提前知曉溫泉旅館的情況並做好應對方案的話,易容也並非完全無法實現。
此時此刻,降谷零和諸伏景光的腦海中出現了同一個名字——
貝爾摩德。
能做到這個地步的人,放眼整個組織恐怕也只有她一個。
更重要的是,他們會出現在那家溫泉旅館並不是一個巧合,是林之秋想要去找律師古美門研介,而古美門剛好來了這家旅館,所以他們才會出現。
促使林之秋去找律師古美門的人,恰好是貝爾摩德。
*
「難道她從一開始就算到了這一步?可她有什麼必要大費周章地布這麼一個局?!」諸伏景光有些不敢置信:「如果是針對我的行動,那麼那個女人根本不可能這樣點到為止,就算她對組織首領恨之入骨,也不代表她可能會對你或者我有任何的心慈手軟,因為她和那個人原本就是……」
「所以她針對的人並不是你或者我。」降谷零抬起頭,露出了那對沒有任何光彩的紫灰色的眼睛:「朗姆,恐怕這才是她真正想要清除的目標。」
「你是說貝爾摩德想要針對的是朗姆……可她有什麼理由?」諸伏景光依然有些不明所以。
「我聽說ICPO最近在開發一個全球通用的人臉識別系統,具體情況由貝爾摩德負責,但朗姆對這塊蛋糕明顯也很有興趣。」
「而這兩個人想要獲得這個系統的目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恐怕是完全相悖的。但朗姆的地位並非貝爾摩德能夠撼動,所以她想要強迫我們,更準確地說是你和朗姆正面對上。」
「如果這次的事情是貝爾摩德做的,那麼我幾乎可以確定,她應該是臨時起意。昨天晚上我還與她見過面,那個時候她還提醒說讓我替她盯著林之秋——托她的福,我倒是不用再去特地去想該怎麼和朗姆解釋我出現在輕井澤這件事了。」
「至於她自己出現在輕井澤,我想恐怕是一時興起,只是剛好天時地利人和,她順手拿到了你的信息,賣給了朗姆。至於你本人究竟是不是蘇格蘭,或者究竟想要做什麼,在她眼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背後的事情經不起朗姆的調查,所以擺在我們面前的最好選擇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朗姆永遠也不會繼續調查這件事,否則這永遠都是一個巨大的隱患——換句話說,只要你和我還想繼續正常行動,就必須先過了朗姆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