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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對公平的褻瀆,也是對一般大眾的愚弄不是嗎?
我說這樣的事情根本就不對吧,我說他有心思這樣炒作,不就正好證明他根本就沒有在反省嗎!
他甚至在想要用自己的罪行為五年後的自己鋪路——他簡直就像是已經在篤定自己五年之後就可以恢復自由。
九條玲子說,對,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對。但是這的確正在發生。
她說她會儘自己所能地維護司法的公正,但是這種炒作雖然惡意卻很難被徹底消除。
我明白,輿論的時代總是這樣的,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就算檢方給出了真相與證據,也會有人顛倒黑白地說這是官方在隻手遮天想要惡意掩埋真相。
我明白,在現在這個輿論的風口浪尖上,如果我站上檢方的證人席,那些惡意炒作的傢伙一定會給我扣上被官方惡意收買的帽子,我明白,這些沒有底線的傢伙根本就不會考慮別人的死活。
我對著電話那邊說:九條檢察官,我之前跟你說過,被告方的辯護律師曾經來找過我,我拒絕了他。
——你猜,就算我不出庭,他們有多大可能會放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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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會的。
順著詞條往下翻的時候,我現在就看到了幾條把節奏往「以前在研究室幹活畢業後被迫轉行跑去開店」的留學生上帶的評論。
他們從一開始就打算拉我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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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迎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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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電話之後,田中太郎還在一邊關切地看著我,問我是什麼情況。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扯起嘴角,說:「剛剛我還說不想卷進麻煩事裡,沒想到麻煩先一步找上我了。」
我說我可不是雙標啊,要是有辦法避開我也不想這樣的。不過照這個架勢,接下來這段時間咱們店可能得先關一陣子了,我給你批兩天帶薪休假吧。
他說不帶薪也行,老闆你現在這情況也不容易。
我說不帶薪遇到事我可就不好意思找你幫忙了啊。
他笑笑,說:那好,接下來就算我工作調動,從店員變成老闆你的二十四小時專職保鏢。
……倒也不用二十四小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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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了這件事情一衝,我和田中太郎之間因為坦白局引起的尷尬倒是被沖淡了不少——當然可能主要還是因為我們這場坦白局還算體面,只是挑破了一些原本我們就心知肚明的事情而已,所以原本好像也沒有太多尷尬,只是有些確定了之後的心情需要整理而已。
不過現在好像也沒有更多來安靜整理心情的時間了。
我跟田中太郎偷偷開車去我店門口轉了一圈兒。距離輿論發酵才過去不到六個小時,在我們路過店門口的時候,至少看到了三伙賊眉鼠眼的傢伙往店裡探頭探腦,看樣子像極了想要挖新料的狗仔。
輿論戰才剛剛開始,之後來找事的人只會越來越多。
我靠在車座上,仰頭望著頂棚,感嘆:沒辦法了,感覺在這件事徹底擺平之前都得避避風頭了。
凡事總得往最壞處打算,才不至於在遇到麻煩的時候束手無策。
我不敢賭那些人的道德水平,不敢賭他們會把我的信息泄露到什麼程度,我會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他們——
「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儘量減少出門的頻率,儘量不去使用公共運輸,如果一定需要出門的話,我可能需要借用你的車,這樣可以嗎?」
*
我有一個必須要去的地方,我有一個必須得見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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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就是這樣。」
諸伏景光對著電話的另一邊說:「照現在輿論炎上的架勢,那些人不可能會注意不到。而輿論已經發酵,就算現在著手撤消息恐怕也不會有什麼效果,搞不好還會適得其反。」
「就是說,接下來我們恐怕需要以他們已經知道了她的存在為前提來考慮對策了。」
「我明白了。」降谷零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嚴肅。畢竟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
「那麼Hiro你那邊有什麼想法嗎?」
「我想找一個合適的時機,把組織的事情告訴她。」諸伏景光說。
「不行!」降谷零幾乎不假思索地否決了這個提案,隨即他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似乎過分激動了,於是把聲音放緩了些,但聽起來還是頗有幾分強硬:「Hiro,這件事情絕對不行。組織可能會直接與她發生接觸,如果被那些人知道她早就知曉組織的存在,你,我,還有她都會陷入危險的境地,所有和她有關聯的人都會被盯上。」
「我知道。」諸伏景光的指節微微收緊:「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將她完全隔絕在這件事之外,我也希望她什麼都不知道。」
「但是,如果她一定要去面對一道難題的話,比起什麼都不知道,把所有已知條件都告訴她才是更好的選擇。她啊,其實意外地是個很擅長解決問題的好學生。」
說到這裡的時候,諸伏景光的嘴角不自覺地向上揚起了幾分。
「她比她自己想像的還要勇敢和堅強。」
*
輿論的熱潮是在開庭那天被推到頂點的。
整個庭審的過程姑且還算順利,畢竟案件犯罪事實清晰,證據確鑿,爭議點只在作案動機和量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