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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沒有,不如說因為達到得好像太輕易了,反而沒有多少自己做到了的實感。
「那一定是因為老闆自身就有很大的潛能呢!」田中太郎慣例誇讚著。
不,不是的,我覺得這跟潛力沒有半毛錢關係,不然我之前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為什麼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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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以前我的身邊沒有田中太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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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杯子,喝了一口,才赫然注意到杯里裝的並不是水或者功能飲料,而是溫度恰到好處的豆漿。
我瞪大眼睛,震驚得有點說不出話來。
「之前在網上看到了做法,就稍微嘗試了一下,不過沒嘗過你們那邊正宗的豆漿是什麼樣,所以也不知道有沒有成功,我是覺得味道還好啦。」
見我半天沒回應,他側過頭,伸手在我面前晃了兩下,問我:「是不好喝嗎?」
「不,不是。」我晃晃腦袋,才終於回過神來。
不是不好喝,是這個味道我已經太久沒喝過了。泡好的豆子細細打出漿,再把渣滓濾得乾乾淨淨,配上恰到好處的糖——
和市面上賣的豆漿不一樣,和超市貨架上的豆乳也不一樣。
那是記憶當中陪伴了我一整個童年的味道。
那是家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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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誠地誇獎了田中太郎的豆漿,我說你小子也很有天賦啊,這個味道做得和我媽媽做得一模一樣。
我說我已經好久都沒喝過這麼濃的豆漿了,這邊的豆漿機和大豆都好貴,我剛來日本的時候根本捨不得給自己買。
田中太郎說那以後老闆堅持鍛鍊的話,我就天天給你做。
我說那多不好意思啊,那咱打個商量唄下次糖可以多加半勺,我喜歡甜的。
他笑著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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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我都在和田中太郎聊豆漿的話題,因為豆子這玩意兒真的渾身上下都是寶,我說這個豆子它可以磨豆漿,稍微加工一下滷水點豆腐也不是不可以,豆腐的豆皮也是個不錯的菜。
「對了對了,還有打豆漿剩的豆腐渣,小時候我媽每次都拿那個炸素丸子,我可喜歡吃了。你要是有興趣等會兒我可以現場給你炸一鍋嘗嘗?」
田中太郎沉默了一下,說,老闆,對不起我真不知道那玩意兒還能有這個用途,現在它已經在廚餘垃圾桶里了。
他對此十分惋惜,並表示自己還是非常想要嘗嘗那個素丸子的。
我說那沒事兒啊,反正每次打豆漿都會有豆渣剩下。
他說所以老闆啊,你要好好堅持鍛鍊哦,我能不能吃上素丸子就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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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感覺壓力好大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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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開進米花町,在抵達店門口之前,田中太郎先把車子停在了路邊。
我有點不明所以,問他怎麼停這兒了,他抬手指了指前面,我才發現,我們的店門口這會兒正站了個高挑的女人。
我說太郎你先找地方停車吧,我去看看什麼情況,他說那老闆你小心,我馬上到。
於是我推門下了車,緊走了兩步到了她的跟前,我問她有什麼事嗎?是需要什麼幫助嗎?
她轉過頭,問我:「您是這裡的店主林之秋小姐嗎?」
我點頭說對我是。
「初次見面,我是檢察廳的檢察官九條玲子,關於您之前目擊的那起案件,我有些情況想要了解,希望您能配合。」
臥!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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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她突然出現的話,我幾乎要把那件案子忘到腦後了。
雖然先前姑且也提到過想要去當檢方證人之類的話,但那之後沒多久就出了床島那邊的事情,我多少受了點刺激,所以乾脆在腦內屏蔽掉了這些不怎麼讓人愉快的事。萬萬沒想到檢察官竟然也會主動找上門來啊!
而且!還是那位傳說中的九條檢察官!
姐姐真人比動畫裡那個百變的臉好看一百倍!
我趕忙拉開店門,把美女姐姐請進了屋裡,說了句您隨便坐,我給您燒水泡個茶。
她說沒事你不用那麼客氣,咱們還是快點進正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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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件的細節其實和先前沒什麼區別,就是青木雅斗那傢伙故意殺人,作案事實清晰,證據確鑿,這一點完全不存在爭議,而辯護方找到了證人和證據,想要申訴死者生前對犯人青木雅斗進行過不正當的學術霸凌,就學術霸凌這以情況,檢方想在開庭之前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我沒立刻回答,而是反問她,這是殺人,如果學術霸凌確實存在的話,會對結果有影響嗎?
她說會,雖然這是殺人,但情節輕重判罰不同,如果對面能證明這個學術霸凌致使他精神受到長期壓迫並導致身體受到不良影響的話,後續量刑可能會酌情減輕。
我又問她,如果能證明他是有計劃的主觀故意殺人,並且他的精神狀態並沒有出現過異常的話,他這個情況會被判處死刑嗎?
她沉默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我連忙補充說我沒有想他死的意思,只是想了解一下這樣做可能會導致的後果。
「是這樣嗎。」九條玲子將兩隻手放在桌上,注視著我:「這種事情您不用擔心,司法會給與他公正的裁決和量刑,而你只需要將真實的情況說出來就可以。」
她跟我說刑法里有規定,殺人罪的量刑是從五年以上的有期到死刑不等,青木這個情況呢,作為初犯,並且沒有造成嚴重後果,大概率就是二十年,而對方律師如果運作得當,判到五年也不是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