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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旁邊看現場版看得正樂不可支,安室透忽然杵了一下我胳膊:「林小姐真是辛苦了,能體驗到如此正宗的種花筵席是我的榮幸。」
我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舉起了手裡的小酒盅,遞到他面前:「大兄弟,啥也不說了,都在酒里。」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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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疑我在物產店批發的二鍋頭是假酒但我找不到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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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不說,這個酒是真的很上頭。
我一直覺得自己的酒量不算差,但這回我還沒怎麼品出酒香,就開始覺得眼前的場景有點晃。
這個酒絕對不是正經釀造而是酒精勾兌出來的吧!
可惡!
之後的記憶多少有點模糊了,我只依稀記得自己似乎抓著安室透說了很多的話,大致內容是和他科普我們種花家正經筵席的規模,我跟他說其實我這手廚藝真就只是家常小館的水平,人家正經的菜都講求色香味,我這兒能勉強把味道做好就不錯了。
我說我們那邊八大菜系,不同地方有不同的吃法,南北大菜滿漢全席連一個蘿蔔都能弄出百八十種花樣來,我說我們那邊上到頂級國宴,下到夜市大排檔路邊攤,每種吃法都有特色,美食多到一輩子也吃不完。
我說上檔次的菜不光能滿足口腹之慾,還有文化傳承,過去宮宴那些菜名都特文雅,寓意也五花八門的,我說除了這些上流大菜,民間也有逗趣兒的報菜名啊,就,我請您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邑兒……
後來我越說越激動,說我這輩子也沒想過自己能開這麼家店啊,早知道自己能開店,我肯定得多學點大菜,讓全世界都知道我們種花料理有多強。
以上內容都是田中太郎給我轉述的,他說我當時中日英語言混合輸出,他在一邊拉都拉不住。不過毛利先生醉得比我早,所以在場面變得混亂之前,他就先一步十分客氣地把毛利一家還有來蹭飯的園子和世良送走了,姑且保住了我在少女們心中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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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內心十分感動,然後問他:你會中文啊?
他沉默了一下,用完全不分平翹舌和四聲調的中文回答:毀衣店而。
我說你作為一個日本人,其實不用勉強自己發兒化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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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有機會換個星球生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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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林小姐居然醉成了這樣。」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諸伏景光無奈地看著抓著自家好友不停說話的女孩。
她臉上明顯已經帶了醉態,話說得含糊不清,但話里的雄心壯志卻很讓人讚嘆。
他沒想到這個平時看上去並不強勢的小老闆居然還有這樣的野心。
降谷零沖他投來求助的目光,於是他連忙過去幫忙伸手把自家老闆拉開,哪料想才把人拉開,她轉頭就把槍口對準了他。
「我好喜歡吃家鄉的菜啊。」
她說著,打了個酒嗝,接著又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了句:「我好想……」
「……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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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異國他鄉漂泊的遊子,最想念的總是那一口家鄉的味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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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要怎麼辦呢?」降谷零問他。
諸伏景光扶著女孩搖搖欲墜的身體,無奈地說了句:「接下來我來處理吧。」
「店裡沒有能休息的地方,我也不知道老闆家的住址,所以等下我會先把她送到我家休息一晚,她醉成這個樣子,一個人回去也讓人不放心。」
降谷零說好,那你萬事小心。說完之後像是注意到了什麼似的,走到她身邊,從她口袋裡將那隻將掉未掉的手機拿了出來:「這個也小心,別掉了。」
諸伏景光的目光閃爍了一下,說,我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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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人都喝了酒,自然沒法開車,所以降谷零叫來了Uber,親自把好友和他的小老闆送上車。
女孩幾乎已經處在一個半夢半醒的狀態了,嘴裡時而說出幾句囈語。諸伏景光本來想拿她的手來解鎖一下手機的鎖屏,才握住她的手掌,就感覺到她不安生地動了動。
腦袋落在了他的頸窩,她像是小動物一樣在她脖子邊蹭了蹭,問:幾點啦?
諸伏景光回答說快十一點了。
女孩聽了,笨拙地把手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嘴裡嘟嘟囔囔地說:「好晚了,得給媽媽打電話,不然她要擔心。」
諸伏景光聞言,想了想,把手機塞到了她手裡。
她用手去開指紋鎖,開了幾次都沒打開,氣得重重地拍了下大腿,然後不情不願地輸入了密碼,一邊輸入還一邊小聲嘀咕:
「H-i-r-o-D-a-i-s-u-k-i。」
ヒロ大好き。(最喜歡Hiro了。)
諸伏景光怔住。
這世界上重名的人有很多,但在聽到她這樣說的一瞬間,他產生了一種對方在向自己告白的錯覺。
不等他思考這串密碼的含義,女孩就先把解了鎖的手機遞到了他面前,說:「我現在這樣可不能讓我媽發現,不然她肯定會罵我的。」
「你替我給她發條消息吧,〇e插t里置頂的那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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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伏景光的任務是調查她的身份,而目標的手機顯然也是需要調查的東西之一。
今天晚上她喝醉了,是個難得的好機會,可他沒想到,她會這麼無防備地把一切都擺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