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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年前,長野某居民樓發生了一起惡劣的兇殺案,受害者一家三口無一倖免,而這一家的小兒子自那之後行蹤不明。
同樣是二十二年前,兇殺案發生的三天後,同一片街區,那棟涉事戶建的鄰居家裡發生了一起煤氣爆炸案,當時在家中的獨居男性不幸遇難。
……
是那個時候。
「你在查我的事嗎?」背後忽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我才發現,他居然已經無聲無息地靠到了我跟前。
我的神經頓時繃得很緊。
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想要完全避開他那種組織成員的耳目是不可能的,但是真到了被發現的時候,我還是難免有些慌亂。
謊言沒有意義,我很清楚這一點,在他面前,我的所有偽裝和掩飾其實都無處遁形。
我能擁有的空間,不過是因為他對我的縱容罷了。
因為這是一場遊戲,而遊戲,總要有來有回才有趣味。
「我在調查你的事。」我說:「我想更了解你。」
他看著我,海藍色的眼裡甚至帶著輕鬆的笑意:「那為什麼不直接問我呢。如果是你想知道關於我的事,我全部都可以告訴你。」
「因為你有權力知道。你喜歡的人,和你正在交往的人,你的諸伏景光究竟是什麼樣。」
*
他似乎……對這個問題格外執著。
他總在強調,他自己就是我「喜歡的人」,他總在有意無意地告訴我,諸伏景光就是他這個樣子,就該是他這個樣子。
他格外渴求我在這個問題上對他的認可,簡直就好像是,想要通過這個答案,證明什麼一樣。
——等一下,證明什麼?
我忽然懂了。
我忽然明白了這場遊戲到底為什麼而開始,我忽然明白了,他為什麼一遍一遍地在我耳邊重複著同樣的話,我明白了,他為什麼在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後,還要延續我和他之間岌岌可危的關係。
其實很明顯,不是嗎,問題的答案從一開始就給出了。
因為我知道諸伏景光是什麼樣。
因為他想證明,自己就是諸伏景光。
*
我想我終於第一次真正看清了眼前的這個人,看清了這個,在殘酷的成長當中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童年,失去了正義,失去了目標,失去了信仰,失去了所有一切的人。
他猙獰而扭曲地站在那裡,像是個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兇惡怪物。
可他本來不是怪物。
我看到他的靈魂千瘡百孔,全是細小的裂痕,它們扭曲著連接在一起,構築起他現在的身體,它們以錯誤的姿態排列著,所以才將他變成了這樣面目全非的怪物。
他是蘇格蘭威士忌。
他是諸伏景光最扭曲的一部分,是所有的陰暗,所有的錯誤,所有的惡意全都連接在一起膨脹起來的怪物。
他笑著,但好像一直都在哭,那個從來都沒能從七歲的夜晚走出來的孩子,他在哭。
他問我:我是誰?
他問我:為什麼我不能是我?
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那些拼圖的碎片上明明投射著他的影子,諸伏景光和蘇格蘭威士忌,從來都是同一個人。
可不平整的邊沿註定會將周圍的一切割傷,他註定無法像正常人一樣走進這個原本屬於他的,原本應該被他守護的世界,像是最惡毒的詛咒似的,他無法被世界接納,即使拼湊出他的碎片和別的世界一樣。
*
我張開了雙手,第一次,主動地擁抱了他。
這是飛蛾撲火,我知道,我會被他灼傷,我知道。
但我好想抱緊他。
我好想,跨過那二十二年的時光,抱緊那個瀕臨破碎的他。
遊戲該結束了,是我輸了。
我無法去抵抗眼前的怪物,因為我在妄想,能夠在這堆廢墟上,重新拼湊出他原本的形狀。
「所以……」
「你願意把你的靈魂交給我嗎?」
「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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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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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7章 if:蘇格蘭(完)
先說結論吧,我和蘇格蘭威士忌先生進行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深入交流,從身體到靈魂的那種。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他會把關於蘇格蘭的事告訴我,但我沒想到是在這種場合。
謝謝,信息量很大,體驗很好,就是很廢人。
事後還要一點一點地從細節中提煉關鍵信息,其難度大概像是在黃色廢料里找齊一千塊白色地獄拼圖並且擦乾淨組裝好。
我可太難了。
順帶一提,有人挑戰過白色地獄拼圖嗎。
一千塊看起來相差無幾的純白色拼圖塊堆成一堆,從裡面翻找出能連接在一起的部分,一點一點地拼湊成一整張完整的白色畫布,那是一種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折磨。
但我覺得我現在做的事情比這更荒謬。
拼圖還可以根據邊緣的形狀比對試驗,可人的靈魂要怎麼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