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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我這麼說,伏特加開始熱情地給我安利組織下屬的酒窖和酒吧,其中幾個還是成員經常用的接頭地點,他說得熱火朝天,去就在一邊安靜地聽著,這樣過了很久,他忽然收住了聲音。
「等會兒?你怎麼了?誒你這是哭了?」
伏特加的驚叫把我嚇了一跳,我才發現眼角有些濕了。
我笑說不是,我沒哭,是眼睫毛掉進去了。
伏特加哦了一聲,繼續跟我說某某酒吧里的調酒師手法有多絕。
我現在無比慶幸伏特加是如此粗神經的一個人,是而他並不會發現我到底在為誰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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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沒有很難過。
其實見不到也不完全是壞事,畢竟,就算見到了又怎麼樣呢?見到也不代表能熟悉起來,見到也不代表能有未來,像我這樣不擅長交際的人,就算人擺在面前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如果變成那樣說不定會更讓人懊惱吧。
反而是現在這樣剛剛好,我可以繼續活在關於他的幻想里,不用擔心有真相打破我們的世界。
這樣想著,我也終於跟著笑了出來。
伏特加提到說我們在的這個基地也有個小酒吧,可惜沒有調酒師,那裡的酒總顯得稍微差點味道。
調酒師啊……
說起來,上一次為我調酒的人還是……太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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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情況變成現在這樣了,那太郎對於我來說到底算什麼啊?
啊啊啊,好麻煩,感情這種東西果然好麻煩啊,喜歡不喜歡的界限根本就弄不清楚,總覺得越想分析清楚腦子裡就越是一團亂麻,搞得我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狀態了。
絕望的我思來想去覺得不然我還是選擇擺爛吧,反正現在也不是有閒心思考這種問題的時候,反正我一時半會兒大概也不會和太郎他們見面,與其思考我到底喜不喜歡他,不如仔細想想他們公安接下來可能會怎麼辦。
以及我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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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能坐以待斃,在這裡收集信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我也得積極思考離開這裡的辦法,至少不能在紅方來撈我的時候扯後腿。
經過這段時間,我也算大致摸清了自己的處境,這棟研究設施大概是獨立的,是一棟二層小樓帶一個五層的地下室,樓里的人員構成非常單純,兩個實驗助手,六個常駐巡邏的組織成員,還有一個安保主管(?)伏特加以及偶爾會來巡視的琴酒。
這個基地應該是個絕密的基地,感覺擁有進入乃至知情權限的成員都不多的樣子,至少紅方大佬安室先生不在此列。
伏特加曾經在很偶然的時候跟我提起過,說波本那傢伙聽說這邊有中餐吃羨慕得不行,但他想來卻根本沒機會來云云,這說明安室透恐怕根本就不知道我具體在哪個基地里。
雖然伏特加也提起過,說如果我這邊表現良好的話,會有機會和田中太郎見面,但這個所謂的見面肯定會以不暴露位置這種絕密信息為前提,所以即使見得到他,想要逃離也依然是一件困難的事。
得讓安室透知道我在哪兒,這樣他們才有機會針對我的位置進行部署,到時候是強行突入也好,還是借著田中太郎和波本裡應外合也好,都會容易許多。
所以,要是能把消息傳遞出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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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我的活動範圍在地下二層到地下五層,地下一層似乎是活動區,有酒吧和撞球室,好像還有個健身房,但是因為那些設施和外界連通,所以目前我還沒權限去。地上的兩層據伏特加透露,貌似是閒置的辦公樓。
泡沫崩壞時代之後,東京街頭、尤其是生活水平比較低的幾個區,這種因為小型公司破產閒置下來的兩三層的辦公樓比比皆是,很難根據這個判斷我所在的具體位置。
地下的通訊信號是完全屏蔽的狀態,組織倒是貼心地給我牽了一根網線,嗯,區域網線怎麼不算網線呢。
我的電腦能接入的只有組織內部的資料庫——裡面的學術論文資料比我在學校時候能查到的資料庫都全,講真你組織不發SCI是全人類的損失。
而他們用這個資料庫把我困在了知識的海洋里,我根本就游不出去。
總之就是我完全處在一個與世隔絕的狀態,想用常規手段傳遞消息肯定是不現實的,我根本不可能往外遞任何東西,我們這個基地甚至連垃圾都是由組織內部專門回收的。
所以我能想到的能做手腳的地方只有一個。
「所、所以今天也會有人出去採購嗎?那……能幫我帶一點東西回來嗎,對,還是調料,做菜的時候可能會用到。我上一次忘記了,如果方便的話……啊,會給你們添麻煩嗎?」
我拿著寫著調料名的採購清單,用盡了自己平生的所有演技。
對,因為我日常在基地里開伙,所以自然會用到各式各樣的中餐調料,而在日本這個地方,很多中餐用的調味料和佐料都只能在特定的渠道購買。
安室透既然知道我在基地食堂做飯這件事,而田中太郎知道我平時買這些東西時的渠道,所以他們早晚能察覺到基地訂單的問題——因為我在嘗試著用那些調味料和佐料的名稱編寫暗號。
這個時候我就體會到了在名柯世界裡當死者(?)的不容易,所以那些傢伙的腦迴路到底是怎麼長的才能在死前那麼短的時間裡想出那些亂七八糟的暗號啊,我用商品名來編寫暗號都覺得頭都要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