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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太郎?」
我絮絮叨叨地把我的想法和發現都說了出來,才發現對面的人一直都沒有反應。
他一直在注視著我,溫柔的視線仿佛能讓人溺進去,配上安室透這張臉,帶著種異樣的殺傷力。
「干、幹嘛這樣看著我啊……」
我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視線,感覺臉上有點發燙,總覺得在感受到這樣的視線之後,以後大概都沒辦法直視安室透這個人了。
「是我說錯什麼了嗎?還是說你們有更好的安排啦?那……我該怎麼配合你們?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可以跟我說。別的我不了解,但地下二層到五層的構造我可熟了。」
「老闆還真是會給人驚喜。」他笑了,寬大的手掌輕輕落在了我的頭頂,像是風吹過一樣,一瞬的撫摸轉瞬即逝。
「就像之前說的那樣,看來在基地里的這段路要拜託老闆來帶路了。」
*
諸伏景光沒來由地想起之前看到過的一款遊戲,遊戲的主線劇情看起來似乎是老套的騎士拯救公主,但事實上,在騎士沉睡的一百年時光里,小公主一直都在憑藉自己的力量在城堡里和災厄戰鬥,守護著她的王國。
她不是只會等待著救援的小公主,她是勇敢的戰士,哪怕有過軟弱,有過恐懼,有過痛苦和迷茫,她也一直都在堅守著自己的戰場,等待著和她的騎士重逢。
他的小公主可真厲害,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厲害。
就如她所說的那樣,儲物間的箱子背後藏著一道上鎖的暗門。門背後是一條長長的、直通上層的走廊。走廊的光線很暗,空氣潮濕又陰冷。
小姑娘明顯有點害怕這樣的環境,她小心翼翼地向他靠近,一點,又一點,最後幾乎貼在了他的手臂上。
諸伏景光的唇角不自覺地向上揚了揚。
為了避免太快被發現,他們沒有開燈,深一腳淺一腳地在這條黑暗的走廊里試探著前行。
視野被剝奪的後果就是,其他感官會變得格外清晰,於是彼此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強。
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體溫,還有,柔軟身軀的觸感。
真是糟糕,現在可不是能心猿意馬的時候啊。
她被向上的台階絆了一下,整個身體晃了晃,原本只是貼著手臂,現在卻仿佛要跌進他懷裡似的。
想抱她,想要親吻她。
人總是貪婪的,特別是在喜歡的人面前,特別是在闊別了這麼久之後,積壓在心底里的那些情緒仿佛全部都化成了獨占的欲望——
但不行啊,現在的他還沒有那樣的立場,做得太過火的話,會嚇跑她吧。
不,比起那個,或許他該想的是,等一下的發生的事會不會嚇到她。
諸伏景光的思緒勉勉強強被拉扯回了現實。他倒是還沒有完全忘記他和降谷零一起制定的計劃。
「田中太郎襲擊了波本,並頂替波本的身份潛入了基地,帶走了研究員林之秋。」
「以被害者的身份逃脫懷疑比作為嫌疑人要容易得多,如果組織追問起緣由,可以想辦法把髒水潑出去。伏特加也好,琴酒也好,或者乾脆是朗姆。」
「這個我明白,我會處理好後續。」降谷零微微頷首,但表情依然有些遲疑:「但問題是你那邊……你真的打算讓幽靈在那個基地復活嗎。」
「蘇格蘭威士忌已經死了,這一點組織里的很多人都確認過,當時處理這件事的人是波本和萊伊。如果放在其他時候,蘇格蘭威士忌重新出現,波本肯定會受到懷疑,但是這次不一樣。」
降谷零的瞳孔微微縮緊:「你是說……」
「這是一場針對波本威士忌的愚蠢的陷害,兩件事情同時發生,同時針對你,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只要能洗脫一邊的嫌疑,那麼另一邊的嫌疑自然就會迎刃而解。」
「所以蘇格蘭的幽靈,是時候出現在他們眼前了。」
*
「林。」黑暗中,握著我的手似乎收緊了一點,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能感受得到,他的情緒似乎在發生著某些變化。
他叫了我的名字,而不是平時慣用的「老闆」。
語氣鄭重,似乎是要說什麼很嚴肅的話題。
我的呼吸也變得輕了一點,我問他怎麼了。
「等下出去的時候……」
他說著,聲音帶著一點不自然的停頓,似乎是在下定決心一樣:
「我不能以波本威士忌的身份離開這裡。」
嗯……如果想保全安室透的臥底身份的話,這樣做的確不算是讓人意外的選擇呢。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
「也不會以田中太郎的身份。」
黑暗中似乎傳來一陣悉悉索索,我似乎明白了他在做什麼。
「抱歉隱藏了這麼久,可能稍微有點突然,但你等下見到的,才是我原本的樣子。」
……誒?
*
心跳有些不合時宜地喧囂,連我自己都說不清為什麼。
這的確有點突然,突然到我甚至沒有心情去思考他在這個時候露出真正的容貌到底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
我只知道,他終於要在我的面前卸下最大的秘密了,從今天起,他會卸下所有的偽裝,以真實的身份和我接觸。
這是不是可以算成是意味著,我終於成了他真正的同伴,我終於有資格,在未來的日子裡和他並肩同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