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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老闆你現在這樣真的很耀眼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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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認真思考我的店裡是不是應該加一條新規定,就是說在談正事的時候禁止突然誇獎小老闆。
幹什麼嘛!這話說得讓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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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這個人怎麼老是這樣能在短時間內找到話來哄我啊,你說得話太好聽了,好聽到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去信。
他說我說的都是事實啊,老闆就是那麼出色。
他問我老闆你會不相信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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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完全抵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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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了好半天,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來。
我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鴨子坐地面對著中間的那扇隔斷的拉門,一本正經地開口說道:
「如果對象是田中太郎的話,那我應該會百分之百的相信吧。」
「那……如果不是田中呢?」他問。
「如果是諸伏先生的話信任度說不定可以提高到百分之兩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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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讓你隨便使用魔法。
那我就要用魔法來打敗魔法。
來呀,來商業互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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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百分之兩千這個說法雖然有點誇張,但我也確實是這樣想的。
我想不管是之前還是之後,我大概永遠都可以相信諸伏景光。
相信他不會做任何會傷害到別人的事,而這個別人,當然也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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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這樣的話啊。」
終究是他先敗下陣來。拉門對面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悶,似乎是用手捂住了嘴巴,從指縫間漏出來的聲音。
我忽然升起了一點得寸進尺的心思。
我說為什麼不能這麼說?我可是一直都很相信你的,難道你還能騙我嗎?
對面沉默了好半天,然後弱氣地飄來了一句:說不定哦?
我:?
誒不對?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順勢說老闆我永遠都不會騙你嗎?
這個台詞為什麼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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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能對老闆永遠保持坦誠,除非發生不得不去說謊或者隱瞞的情況。」
「我希望可以永遠別辜負老闆你的信賴,我希望能一直保護好我們之間的這種信賴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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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說法太鄭重,甚至聽上去像是某種誓言。
沒來由的,我覺得耳尖一陣發燙,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彼此信賴的,即使在他以虛假的身份和我接觸的時間裡也一直如此。
在這個充滿了爾虞我詐的大人的世界裡,在這個一家人都可能會為利益爭得頭破血流的世界裡,我和他之間卻奇異地構建起了那樣堅定不移的信任——
真是不可思議,簡直就好像是我從一開始就已經在冥冥中知道他是可以信賴的對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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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還是我先捱不住了轉移了話題。
我說這次的事情輕井澤署好像要當成事故處理了,但我還是覺得這應該是有人蓄意搞事,現在這個情況好像只能由我們自己調查了。
我說沒想到來的居然是縣警下轄的分署啊,我還以為能碰到長野搜一的人呢。
我說我知道你的哥哥在長野搜一哦,其實來輕井澤的時候我就在想,搞不好這次發生案件的話能碰到他來出警呢。
對面安靜了一下,然後傳來帶著輕笑的聲音:原來你還知道哥哥的事啊。
我說確實稍微知道一點,不過那種像是標籤一樣的刻板印象和現實肯定不一樣吧?哦對了,我記得高明先生的顏值也很能打來……
我話還沒說完,面前的拉門就「刷」的一下被人拉了開。
我怔了一下,仰頭看著諸伏景光拎著茶壺站在門口,臉上帶著種我看不懂的笑。
他說老闆你繼續,我就看看你這邊需不需要來點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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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肯定不是為了倒茶才出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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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注視下,我支吾了一陣,接著非常識趣地選擇了再次切換了話題。
雖然我真的對諸伏高明很有興趣,但是這裡沒有發生需要勞動他們縣警搜一的大案,大概也算是一件好事?
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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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七繞八繞,最後又繞回了這家旅館。
我想起了之前他在門口撿到的那對疑似是加瀨典子故意投放的御守。我說我單知道那個鬼影子和御守應該是人為的,但是我實在沒想到他們居然會用這種套路問我們要錢。
——借著鬼神之說來騙錢未免也太缺德了。總覺得凡事只要扯上了神明,就算知道是假的,不照做也總覺得心裡毛毛的。
「那老闆要照那個人說的去做嗎?」
他問我。
我想了想,然後一拍旁邊的榻榻米。
我說沒人會明知道是騙局還往裡面鑽的!而且我是種花人,立本的神也管不到我頭上吧!不捐不捐!
沒有人可以從小老闆手裡騙到錢!
他又問我說那老闆你要戳穿他們的騙局嗎?
我說該戳的時候還是要……等會兒?為什麼是我來戳穿他們的騙局?這也不是我的工作啊Sir。
他聽我這麼叫他,眼底里一點點地漾開了一點笑容,動作也仿佛變得輕鬆了起來。
他抬手輕擦了下鼻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