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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任樂祺在座位上開始犯困,主持人才終於站在台上喊道:「下面有請秋律娛樂和美加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的練習生們。」
作為C位,馬凌奇理所當然地走在了最前邊。
但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收斂了平時囂張狂妄的模樣,上台後微微鞠了一躬,正聲道:「大家好,我是《追求太陽》隊的隊長,來自秋律娛樂的練習生馬凌奇,請各位評委老師們多多指教。」
「大家好,我是任樂祺。」任樂祺說道。
鏡頭恰到好處地轉到了他的臉上,那張精緻又漂亮的臉躍然屏幕上。
場下頓時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驚嘆聲。
「他是人偶娃娃嗎?」任樂祺聽見有選手問道。
等選手們依次介紹完,燈光逐漸暗了下來,前奏響起。
幾個少年將馬凌奇圍在中間,任樂祺憑著記憶開始舞動起四肢。
這是一首帶著點悲傷但又十分熱血的歌,前期的節奏並不算快,他沒費什麼力氣就跟上了。
不得不說,原主為了這個舞台真的很努力,幾乎將每個動作都刻入了肌肉的記憶里。聽見音樂節拍他的手腳就會自然而然地動起來,將肢體的每一部分送到它們應該在的位置。
所以任樂祺乾脆什麼都不想了,任由身體自己隨著伴奏舞動。
「右邊那個跳的很不錯啊。」台下的導師讚許道。
「他很放鬆,雖然有些動作不夠細節,但狀態非常好。」另一個導師說道,翻看起了名冊:「我看看,叫任樂祺,沒聽過,是個新人嗎?」
「對,他完全不在乎鏡頭,只是在享受跳舞,這很難得。」導師們紛紛點頭。
「他的眼神我很喜歡,和另外幾個完全不同,站在那裡就有一種超凡脫俗的氣場。」
其實原主本身的舞蹈功底就不差,但他總是給自己太大的心理壓力,人在緊繃的狀態下失誤的頻率難免增加。
而任樂祺根本就不在乎,好與壞對他而言都不重要。
這種不顧一切的心態反而讓他把這具身體發揮到了最佳狀態。
燈光、音樂、舞台和他仿佛融為了一體,而這一刻也化為了永恆。
歌曲接近高/潮,馬上就要到那個很難的動作後空翻了。
眾人腳步不停,變換著隊形將任樂祺圍在了舞台中心。
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修煉了感知魔咒的緣故,任樂祺能清楚聽見他們每個人的心跳都在加快。
每個人都很緊張,後背衣衫被汗水完全浸濕,黏在皮膚上。
他們都很清楚,公司的聲樂舞蹈老師們也多次強調過:這一段千萬千萬不能出錯。
因為一旦出錯,將不可彌補地影響到整首歌的演繹。
這一個部分是他們舞台的高/潮,短短的半分鐘決定了他們整個舞台的上限,如果表現得不好會直接降低評委導師的觀感。
這同時也是整首歌最難的一個部分,幾句歌的音調比較高,如果起調不好可能會把後邊所有人都帶跑調。
而且這段的節奏也很快,句與句之間連換氣的空隙都沒有,但凡有一個人沒找准節奏,就會影響全隊。若是快了好歹後邊的人還能唱慢點補救一下,如果慢了那後邊的伴奏和演唱全都會脫節。
面對這麼嚴重的翻車事故,恐怕只有唐三藏在世,把歌唱成經書一秒念十個字才能挽救了。
但是,人總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可能會忘了某人的模樣/也不記得辜負了誰的期望。」
可能是因為過度緊張,任樂祺前邊的一個少年聲音都在顫抖,不僅破音,節奏還慢了,等他尾音落下時,伴奏和燈光都已經過了好幾拍了。
台下不少導師和選手們都不約而同地皺起眉頭,其中一個嚴厲的導師的手甚至已經放在了「×」上。
無數鏡頭對準了台上的幾位少年。
隊友們的臉色也刷地一下變白了。
誰都清楚,且不說導師們會給出怎樣的評價,若是這麼糟糕的初舞台被剪進正片裡去,那迎接他們的將是可能一輩子都去不掉的「拉胯」、「難聽」標籤。
如果給觀眾的初印象不好,那麼路人盤基本很難起來,這幾乎是圈中默認的規則了。
悲傷、懊惱、不安……大量的負面情緒一下子籠罩了整個舞台,如扼住咽喉的透明手一般令人缺氧、窒息。
任樂祺幾乎都能看見隊友們眼底一瞬間的濕潤和眼角的緋紅。
他在車上第一次聽這首歌時就發現了,這一段的節奏十分緊湊,兩句之間幾乎沒有停頓,如果他此時將錯就錯唱下去,那他們後邊的表演肯定會一塌糊塗。
幾乎是在一瞬間,任樂祺做出了判斷。
站在舞台中央的他高高舉起了右手,打了一個清脆的響指。
下一秒,舞檯燈光暗下,伴奏停頓,觀眾們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你嚮往著渴望著追逐著太陽……」
任樂祺乾淨通透的嗓音迴蕩在大廳中,如冬末春初裹挾著雪味道的風,既凌冽也溫柔。
等他唱完這一句,伴奏再次響起,已然回到了正確的節拍上。
溫暖的燈光傾瀉而下,落在他的身上,每一根髮絲都散發著金色的光暈,汗水飛濺,形成他身側的星光點點。
全場的呼吸都為這個少年而停滯。
在無數灼熱的目光中,任樂祺踩在了身前隊友彎下的背上,目光堅定,身披流光,仿佛一位褪去稚嫩、即將加冕為王的皇子一般,萬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