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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浩誠側倚躺在沙發上,扯了扯領帶,衝著那位被稱作小何的少年笑了笑,客套道:「你是美絲娛樂的吧?以前有出道過嗎?」
少年飛快地搖了搖頭,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輕輕揪著褲子的褶皺。
「這樣子啊,」見他緊張,孫浩誠立馬擺擺手,「沒事沒事,青澀也不全是壞事,有點演員啊,演的多了,戲路就定死了,你雖然沒什麼經驗,但是可塑性強。」
「謝謝孫總。」少年低頭鞠了個躬。
「唉,不過你得原諒我,給不了你儀式感,一般演員談第一部 戲時都要在專門的辦公室里。」孫浩誠聳了聳肩膀,「但你也看到了,今天太大雨了,時間也不早,只能委屈你來我家談談具體的合作了。」
「沒事的,我不介意的。」少年慌忙說道,但略有些猶豫:「只是……不需要和經紀人說說嗎?」
「我已經給他打過電話了,只是今天這天氣……他恐怕過不來。」孫浩誠說道,「唉,也怨我,一眼相中你覺得你很適合我手裡的一部戲,當時也沒想太多,只想找機會問問你的意願,沒想到今天這麼不湊巧。」
他頓了頓,見少年還有幾分疑慮,便又繼續說道:「你放心,詳細的條款和片酬肯定是要後續再和你的經紀人商量的,今天只是問問你的意願。」
「好、好的。」少年說道。
孫浩誠點點頭,站起身來說道:「你跟我來。」
他一邊走,一邊還揉起了肩膀:「哎喲,這一下雨就渾身難受,看來得找個時間去把這毛病治好了。」
少年微微一愣,露出羨慕的神色。
風濕是一種很難根治的疾病,要徹底治好費用不知道會多高昂。
他母親就有風濕病,每到春日回南天就疼得連路都走不了,吃了十幾年藥了,依然反覆發作。
如果這病能被治好的話……他甚至不敢妄想有多美好。
真不愧是有錢人啊。
他低下頭,苦澀地想道。
孫浩誠並沒有察覺到少年的羨慕,趿拉著拖鞋走向負一樓。
木色樓梯蜿蜒而下,淹沒入黑暗。
按照原本的設計,這本來是一間運動房,或電影房,寬敞空曠,只有一扇小小的玻璃天窗灑下星星點點的光。
也許是因為建在地下的緣故,整間屋子略有些陰森濕冷。
不知道為什麼,少年覺得有種恐懼感莫名升上心頭來。
但是為了資源、為了自己的第一部 戲,他咽了口唾沫,還是跟著走了下去。
房間完全是空的,什麼家具陳設都沒有,唯有正對著的牆壁上貼了一面巨大的落地鏡子,鏡子倒映著屋內的一切,更顯空曠寂靜。
甚至有些詭異。
真不愧是有錢人,家裡竟然還有一整間空著的屋子。
少年跟在他身後,卻始終和他保持著幾步的距離。
因為沒有開燈,少年有些害怕,聲音顫抖地問道:「孫總……能開一下燈嗎?這裡好黑啊。」
「大男人,怕什麼?」孫浩誠拍了拍他的背,猝不及防地把他往前一推。
少年一個趔趄,往前沖了好幾步,正好停在了那面鏡子前。
「孫總?」他不明白孫浩誠為什麼忽然推他。
孫浩誠沒有搭理他,又往前走了幾步。
也許是因為光線昏暗,隨著他越靠越近,鏡子裡的人影卻依舊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面龐。
「享用吧,阿瓦瑞沙(Avaritia)先生。」孫浩誠忽然張開雙臂說道。
「享用什——?」少年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但他的話沒能說完,他的身影就已經完全消失,一點兒痕跡也沒有留下。
潮濕的空氣里迴蕩著撕咬咀嚼的聲音。
孫浩誠倒也不著急,只是靜靜地坐在鏡子前刷起了手機股市。
他雖然坐下了,而鏡子裡的那倒影卻仍然是站著的。
過了好久,咀嚼聲結束,鏡子裡的影子優雅地擦了擦嘴。
「這種未經世事的靈魂果然鮮美,但還是缺了點味道。」
「知足吧,」孫浩誠說道,「這幾年監控裝得滿大街都是,哪有先前那麼好給你找食物。」
「原來你還是會害怕事情敗露的啊。」鏡子裡的影子嘲諷地說道。
「放心吧,」孫浩誠說道,「我特地避開了會場的監控。而且我已經查過了,這男孩家裡沒什麼親人,只有一個已經五十多歲滿身是病的媽,只要說是事故失蹤,她一個孤寡老太婆也掀不起什麼波瀾來。」
「更何況,」他陰險地勾起嘴角,「要是我們讓他的公司一口咬死這男孩是自殺跳海,屍體找不到了,讓她賠違約金,那她後半輩子可能都要在大街上睡了。」
「真不愧是貪婪的人啊。」鏡子裡的人影加重了「貪婪」兩個字,隨即笑道:「說吧,這次準備和我交換什麼?」
「換兩樣東西,」孫浩誠舉起了食指和中指,「第一,《一切隨煙》這部電影投資的回報如何?第二,我最近下雨總覺得骨頭裡邊難受,你的能力能幫我治好的吧?」
「當然,」人影笑了笑,「只要你有足夠的食物和我交易。」
人影打了個響指,孫浩誠身上頓時就好受了起來。
接著,他繼續說道:「那部電影不對觀眾口味,最終票房只有兩億,撲得很慘,我建議你別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