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頁
聽到這話,約瑟夫輕蔑地勾起嘴角:「看你前兩天那拼命的樣子,我還以為你甚至打算去考個律師證親自上法庭呢。」
還是這熟悉嘲諷度滿滿的調侃。
任樂祺笑了笑,伸了個懶腰:「不過突然解決一件大事,總覺得有點迷茫,不知道接下來該幹什麼。」
「這你不用擔心。」約瑟夫說道,「還有三天就是總決賽。」
任樂祺愣住了。
「啊?」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的舞台應該還沒開始準備吧?」約瑟夫又補了一刀。
完了。
完全忘了還有這茬了。
他是哪個組的來著?會被隊友恨死的吧?
約瑟夫仿佛看穿了他的擔心,淡淡道:「今年節目組又改了規則,決賽取消了團體舞台,所有選手自行組隊,你沒組的話應該是個五分鐘的個人舞台。」
「這樣啊,那就好。」任樂祺放下心來,抬起頭沖他笑了笑,流轉著光暈的眸子彎彎的。
不知為何,約瑟夫心裡忽然想起一個詞,月牙泉。
其實原本是安排了團體舞台的,但是當時任樂祺處在輿論的風口浪尖,誰也不願意和他一隊——畢竟當時輿論不停發酵,沒有人能保准他會不會中途退賽。
這可是總決賽,誰也不會肯拿自己的舞台冒險的。
因為選手中的異議聲太大,所以節目組才改了賽制。
這點任樂祺不可能猜不到。那些人視他如累贅,但他還是發自內心地為沒有拖累他們而高興。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呢?」約瑟夫輕咳一聲,問道。
任樂祺停頓了一會兒,眸子裡仿佛落下了星星,亮晶晶的。
「我想寫一首歌。」
他說道。
第66章 獻醜
清晨八點, 一隻棕色的麻雀落在練舞室的窗台上,低頭輕輕啄了啄翅膀。
忽然間門被打開,咔噠聲驚得它在鋁合金窗沿上跳了一下, 然後迅速展翅飛走了。
推門進來的是保潔阿姨, 今天是總決賽彩排, 趁著選手們都不在, 得快些把舞房的衛生都搞一遍。
她一進來就被舞房內滿地的紙張驚呆了。
地板上幾乎沒有一絲落腳的縫隙, 各種大小的紙張層層疊疊,每一張都寫滿了字跡,歌詞或簡譜, 劃掉又重寫。
吉他靜靜地躺在電鋼琴下,也許是彈得多了, 琴弦某些地方稍微有些不平整。
阿姨走進來,一把把將廢棄的紙張抓起來, 塞進另一手拎著的黑色的大垃圾袋裡。
忽然間,她面前的紙堆動了動。
一隻慘白的手倏地伸了出來, 每根手指上都纏著淺土色的創可貼。
她被嚇得一激靈。
那隻手在空中胡亂抓了一下。
「水——飯——」嘶啞的聲音響起。
她這才發現,原來是一個少年,看年紀應該是選秀選手之一,長相精緻清秀,很討人喜歡, 讓她想起了自己那正在遠方讀大學的兒子。
「水是吧?」阿姨看著他消瘦的手腕和濃重的黑眼圈, 頓時升起了一股慈愛之心。
她放下垃圾袋,脫下橡膠手套, 在褲子上擦了擦手, 用一次性塑料杯在舞房外的飲水機給他接了杯水。
噸噸噸一杯溫水下肚,少年總算恢復了些力氣。
「你怎麼在這裡睡覺呀?」阿姨問道。
「我在寫歌, 創作得太入迷了,忘了吃飯了。」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事實證明,廢寢忘食的狀態是真的存在的。
在創作的過程中,他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疲憊或飢餓,直到最後一句譜完,滔天的困意才席捲而來。
他甚至都不記得自己入睡的過程,醒來時筆也仍然抓在手裡。
仿佛是被人按下了關機鍵,一秒斷電源。
「小小年紀,要注意愛惜身體。」
「我會的,謝謝阿姨。」少年笑了笑。
「對了,你怎麼不去彩排呀?我看其他人他們都去了。」
「彩排?」少年微微一愣神。
完了。
忘了。
*
秋城體育館,盛大的舞台正在逐漸成形。
本就狹窄的過道被各種材料侵占,人們只能踮起腳從縫隙中穿過,或是伸長手臂從這邊向著那邊呼喊,一片混亂。
「燈光組,燈光的人在哪——」
「音響檢查過嗎?」
「邱師傅,為什麼這盞大燈不亮啊?」
「小章,檢查下燈光電路!」
「緞帶放哪了?」
「天知道啊,妝造組的東西來問我們要?」
一個看上去像是負責人的中年男子拉起襯衫袖子看了看時間,眉頭緊鎖,大步登上搭建好的舞台,板著臉看著場內手忙腳亂的人們。
他的臉色更加陰沉,指著台下的一堆雜物,扭頭冷聲向一個工作人員問道:「這裡為什麼堆這麼多箱子?」
「李哥,這是螢光棒和紀念品,到時候入場的時候發給觀眾的。」工作人員答道。
被稱為「李哥」的青年不耐煩地嘖了一聲,看了看腕錶,語速極快地說道:「那搬門口去,搞得這亂鬨鬨的,我只給你們二十分鐘的時間。」
接著,他又向前一步,站在了高高的舞台邊緣俯瞰全場。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口,把印著照片和「李耐總負責人」字樣的工作牌正面朝前,隨後清清嗓子,正聲指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