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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蘇葉不得不澄清:「上周因為我們學生會開會很晚,我請大家吃的。」
氣氛一時間有點微妙。歐陽老師人美心善,看出杜彬在給裴蘇葉獻殷勤,便想著幫少男少女牽個線,幫腔道:
「這家的雪媚娘的確很好吃。蘇葉你就拿著嘛,杜彬也是一番心意。」
話說到了這份上,拒絕反而有些矯情。於是裴蘇葉接了過來,道過謝之後,托在手上拆開了包裝的粉色絲帶。粉、青、黃,剛好三個。
「杜會長,不介意我們三個女生一人一個吧?」
不是「杜彬」,更不是整個啦啦隊都喊習慣的「彬哥」,而是「杜會長」。在姓氏後面加職位,是一種無限拉遠二人距離的稱謂。
杜彬的眼皮一跳,僵硬地笑笑:「不介意,你們吃。」
歐陽老師也明白了裴蘇葉的婉拒,幫杜彬圓場:「那就謝謝啦,改天我請你們吃他們家的牛奶酥。」
杜彬心裡是不舒服的。裴蘇葉是白月光級別的女神,這個他清楚。但他杜彬也是堂堂校會的會長,家世長相都挑不出毛病,追他的女生都湊齊一個班了,從來沒有人,像裴蘇葉這樣,滴水不漏卻能如此體面地婉拒他。
是裴蘇葉天生無情麼?
不,因為她拆開盒子之後,不著聲調地讓歐陽老師選了黃桃味的那一枚,然後遞給身旁的葉菀佳,輕輕說:
「右邊這個是蜜桃的,給你。」
第24章 意外(一)
許久之後,葉菀佳對那次南州市高校大學生啦啦操比賽已經不怎麼有印象了。
只記得那天很冷,大家穿著啦啦操的超短裙擠在場館裡取暖,從中午比到晚上,好在最後拿了一等獎。
下午4點,南洲大學結束表演,回到候場區休息,觀看後面出場的學校比賽。
葉菀佳的手機沒什麼電了,於是從小書包里拿出充電寶,剛充幾分鐘,校會會長杜彬便走了過來:
「葉菀佳,可以借一下你的充電寶嗎?」
葉菀佳茫然抬頭,「可以。不過我是安卓的接口。」
杜彬笑得深沉:「沒關係,我也是安卓。」
葉菀佳覺得奇怪,想說,杜彬不一直都用蘋果手機麼?但她也沒說什麼,以為杜彬有急用,便借給他了。
還剩18%,葉菀佳默默把手機調成省電模式,將注意力放到比賽節目上。不玩手機,看看其他學校的節目也挺好。
直到晚上七點,冬時令的落日已經沉下地平線,主辦方宣布比賽最終的名次並走完了頒獎流程。領獎人是負責編排的歐陽老師,27歲的年齡讓她保持著年輕人的活力:
「這次比賽,我們能夠獲得好成績,真心要感謝南洲大學的每一個隊員,以及在幕後付出的同學們。啦啦操象徵著年輕、活力、熱情,我相信,這正是你們這一代人的關鍵詞!」
頒獎結束,一整天的比賽也終於拉上帷幕。就在大家從場館退出,沿原路返回大巴車時,杜彬再一次叫住葉菀佳。
「對了,葉菀佳,你幫我還一下休息室的鑰匙。」
「我?」葉菀佳有些吃驚,她平時跟杜彬從未說過話,也不跟他同一學院,杜彬怎麼不叫他們院的人去呢?
但她這人吧,沒什麼心眼,想到了第一層,也沒辦法往下去想第二層,傻乎乎便答應了。
「要還給宋老師,他負責保管鑰匙,不要給其他人,否則裡面的東西丟了,學校要賠償的。」
杜彬囑咐完之後,看這個穿著啦啦操短裙的瘦高的身影,逆著人流往場館內部走去,消失在即將關燈的走廊。
10分鐘後,南洲大學的2輛大巴車啟動,負責A車的裴蘇葉點名完畢。
「人齊了嗎?」負責B車的杜彬走到A車的前門。
裴蘇葉把點名表遞給他,「A車齊了。」
「齊了就走吧。」
「不是7點半開車麼?」
「人都到齊了,就早點走唄,回去還要開一個小時呢。」
「你那車也到齊了?」
杜彬的表情沒有一絲破綻,「齊了。」
轉頭跟司機說:「師傅,咱準備出發吧,天都黑了,回去該晚了。」
裴蘇葉朝後面的B車望了一眼。座位是根據姓氏拼音排的,葉菀佳和一些姓趙張朱的同學被安排在B車。可是這匆匆一眼,只能模糊看到前面兩排靠窗的人,不見葉菀佳,興許比賽太累,坐後排去了。
裴蘇葉沒去覆核人數,因為她覺著,杜彬堂堂一個校會會長,沒必要在這上面做文章——往後無數個夜晚,她無比悔恨這一刻的遲疑。
場館南區1樓101室,房間的門緊閉著,原本應該在屋裡等她還要是的宋老師也沒了蹤影。
應該上廁所去了吧?
葉菀佳想著,打算在門口等一會兒。
鬧哄哄的場館在人群離去後陷入無盡的寂靜,啪,啪,啪,明亮的LED燈在轉眼間熄滅,周圍轟地暗了下去。
嗡......
龐大的寂靜帶來耳膜陣痛的嗡鳴,空曠的場館頃刻變成停屍間,地面的標線仿佛屍體的標記,陰惻惻的寒風從四面八方吹來,敞開的走廊盡頭的大門滲漏進路燈的慘澹光線,黑夜恐怖,空氣里暗藏了無數隻鬼手,張牙舞爪著朝她抓來。
「宋老師,喂,有人嗎!」
她猛拍了幾下房門,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