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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你,我們結婚吧。」
她溫柔地跪在葉菀佳眼前,托著那枚從水裡撿回來的戒指,脊背挺直,優雅如蘭。在肆虐的雨夜中,在星星點點的手機燈光之下。
葉菀佳捂著嘴,捂著捂著,手掌覆蓋整張面孔,抽噎地哭了起來:
「你,你幹嘛啊......說這麼多,我明明沒有這麼好......我又窮,又瘦,貪吃又貪財,你才好,你對我那麼好,每天給我做早飯,還給我做小餅乾,我連你的一點點也比不上......」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葉菀佳的措辭慌亂又真實,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是那個被捧在掌心的小孩。
誰能想到呢?在手術台上大展身手的葉醫生,竟會在愛人面前哭成小孩。
裴蘇葉溫柔地告訴她:「因為你好,所以我才會對你好啊。」
停電的古老教學樓一片漆黑,順著走廊下去,狹窄的負一樓,竟被星光一般的手機燈光點亮。
身前,是眼中只有彼此的愛人。身後,是耀眼璀璨的燈光,燁燁生輝,遠勝銀河。
雨停了,四處驟然安靜。仿佛身臨空山,葉子落下的聲音都能聽見。
烏雲擠幹了雨水,被風吹得四散開去,布下皓白皎潔的月。
一輛自行車從教學樓出來,沿著筆直的梧桐大道一路遠去。
車上坐著兩人,前面是結束完講座的教授裴蘇葉。後面則是剛戴好求婚戒指的動物醫生葉菀佳。
輕快的單車穿梭在梧桐大道,頭頂枝葉繁茂,疏疏落落地漏下幾絲月光,斑駁晶瑩。
葉菀佳仰頭,凝望著微光下裴蘇葉的背影。暗調的,清晰的,在路燈和月光的包裹中,緩緩穿過星星點點的光斑。
那一刻,記憶飄回從前。
第一次坐裴蘇葉的自行車,也是在這樣一個黑夜。那時,她見義勇為扭傷了腳,裴蘇葉便送她去回宿舍。
彼時的葉菀佳心動又膽小,手環在裴蘇葉腰上,感受著起伏的腹肌,一覺得冒犯,二覺得問心有愧,便只敢抓著衣服懸空舉著手,不敢貼上皮膚。
今時今日,她卻能肆無忌憚地環住這人的腰,兩手在前方十指相扣,臉頰輕輕貼上她的脊背,感受律動的心跳。
「怎麼了?」裴蘇葉察覺到她的悸動,便柔聲問。
葉菀佳的眼帘半垂,呢喃道:
「沒有,突然想起以前。讀書的時候,你每次都載著我,在學校里穿來穿去。」
裴蘇葉輕笑:「是啊,感覺還在昨天。」
葉菀佳心裡甜滋滋的,「嗯,過得真快,一眨眼就十年了。」
裴蘇葉嗯了一聲,頓了頓,故意嘆氣:
「唉,那個時候,我還是太年輕了。第一次見你站崗那麼勤快,還以為可以搭你的車呢。沒想到,從那時候開始,就賴在后座不肯下來。」
「嘿嘿。」葉菀佳吃吃地笑,摟進臂間的纖腰,「還不是你給寵的。」
裴蘇葉笑了,好看的唇上揚,露出皓白貝齒,陷落無聲的柔情里。
夜風徐徐吹來,揚起長裙的裙擺,勾起幾分從前。
葉菀佳貼著她的後背,聽著悅耳的心跳聲,心臟被填滿一般,喃喃說:
「學姐,其實......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在心裡想了一句詩。」
「什麼詩?」裴蘇葉問。
葉菀佳抬起眼帘,望著旁側掠過的樹影,說:
「不見蘇葉身上雪,人生何處覓白衣。」
頓了頓,解釋說:「那天,你穿了一件白大褂。你說,你代表的是動醫學院,白大褂是學院的標誌。」
裴蘇葉的笑意漸濃,葉菀佳一直在寫小說,文筆多好,構思多妙,她是知道的。
比這更重要的,是原來,早在第一次見面時,葉菀佳就動了心思。
於是她問:「知道後兩句是什麼嗎?」
葉菀佳茫然:「後兩句?我沒寫。」
夜風徐徐吹過,吹到梧桐大道時停了下來。風停,樹止,萬物在那一刻寧息了聲音,迎接梧桐樹下那個用盡畢生柔情的聲音:
「自有千帆過盡日,終得一人白首心。」
閃耀的星在半空沉睡,風神降臨,浩瀚的星海一起搖晃,光芒閃爍。明月從雲層後方探出面龐,夜空從漆黑變得明亮,一瞬之間,天地同光。
高大的梧桐投下黑影,也投下散落的星光,自行車在星光點點的夜空下緩緩前行,光與影如走馬燈一般在倩麗的身影上流連。
一瞬如今,一瞬從前。
深夜的校園安靜極了,星空也安靜極了。仙女教母用銀河鋪了一條路,星光閃爍,明耀璀璨,照亮未來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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