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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季雅燃此刻又哪裡顧得上這個?
「咳咳咳……你……」她邊咳邊說,「你剛剛說什麼?」
「就是姐姐的未婚妻啊, 」宋輕雪放下紙巾, 又慢悠悠地重複了一遍, 「姐姐這次回家, 難道不是為了這件事嗎?」
季雅燃咽了下喉嚨,深吸一口氣, 道:「你……知道?」
宋輕雪倒是坦白得很:「嗯,這不難猜吧。」
季雅燃這次發現, 自己實在太天真了。
是啊,宋輕雪也算半個圈內人,怎麼可能完全不知道她逃婚的事?
宋輕雪參加過虞時的宴會, 知道自己的身份, 這段時間又一直和自己在一起, 猜到她為了逃婚的事回家, 簡直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實在是宋輕雪的臉和她平時的行為太有欺騙性,才使得季雅燃忽略了這一點。
和宋輕雪相處的這段時間,宋輕雪總是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單純模樣, 愛哭鼻子,愛撒嬌, 還特別黏人,無論遇到什麼事都堅定地站在她這一邊,簡直就是活脫脫一個腦殘粉。
就連宋輕雪此刻說出她逃婚的事,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氣氛突然間變得異常詭異。
半晌後,季雅燃有些尷尬地開口:「逃婚的事……」
不等她說完,宋輕雪打斷了她的話:「我知道,姐姐逃婚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無條件的相信卻沒有讓季雅燃感到任何喜悅。
圈內對原主逃婚一事普遍持批判態度,認為她肆意妄為、不守承諾。宋輕雪就一點覺得她過分麼?
季雅燃心事重重,宋輕雪卻似乎一眼就看出了她在想什麼,勾了勾唇,解釋道:「姐姐,我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我相信姐姐的為人。」
「在一起」三個字被刻意咬得很重,讓季雅燃隱約嗅到了一絲挑逗的氣味。
宋輕雪頓了頓,又理所當然地說道:「就像姐姐也會相信我一樣,不是嗎?」
季雅燃看了她一會兒:「你不覺得……這樣很不負責嗎?」
宋輕雪搖搖頭:「凡事講究前因後果。不了解的事,我為什麼要覺得不負責呢?婚姻是人生大事,有些人結婚是自願,有些人是被逼迫,怎可一概而論?」
這話說得很有道理,古往今來多少婚姻都是身不由己,雖然有些人逃婚的確是不負責的行為,但同樣有些人是受到逼迫,逃婚反抗反倒成了一種勇敢的行為。更不用說,這世上的一些角落還存在著許多有心反抗卻無力反抗的人。
季雅燃點點頭:「我贊同你的話。」
只可惜……原主逃婚,大概真的只是因為自身的不負責。
婚是她自己要結的,父母和姐姐也不像是會逼迫她的人,她的逃婚行為,怕只是因為移情別戀喜歡上虞時……
宋輕雪沖她眨了眨眼睛,聲音俏皮,一副八卦的模樣:「那姐姐可以和我說說了吧,你的那位未婚妻?」
季雅燃重重咳了一聲。要她在背後跟人說起這位素未謀面的未婚妻,她多少還是有些難以開口。
「你幹嘛對她那麼感興趣?」
「因為想多了解姐姐一點,」宋輕雪撒嬌道,「姐姐,你就告訴我嘛……」
「其實……」季雅燃頓了一下,「我沒見到她。」
宋輕雪一怔。
季雅燃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潤潤嗓子,嘆了口氣,這才解釋道:「逃婚之後,我就再沒和宋三小姐見過面,那天去宋家,也只見到了她的大姐。」
「她很傷心麼?」
「不知道。」季雅燃搖頭,心裡卻更傾向於不是。宋漪畢竟是宋氏千金,哪怕是被收養,在宋家不那麼受寵,只要被送去聯姻,就代表了宋家的面子,有宋微霜和宋霏雨在背後撐腰,又已經占據了道德制高點,但凡有點脾氣的人,都會想當面臭罵她一頓,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但是宋漪沒有。
回想起那一天宋微霜的態度,季雅燃心底突然生出一個念頭:難道說宋微霜不希望兩人見面,把宋漪軟禁起來了?
這個猜測大膽卻毫無邏輯,季雅燃晃了晃腦袋,很快打消了這念頭。
「那,姐姐想見她嗎?」宋輕雪問。
「我……說不上想不想吧,」提起這位未婚妻,季雅燃的心情也有些錯綜複雜,「但我想,無論如何,都該當面和她道個歉。」
「嗯,我也支持姐姐和她當面道歉。」
季雅燃不由笑了:「你就不問我為什麼逃婚嗎?」
沒想到一向好奇心重的宋輕雪卻搖了搖頭:「這不重要,姐姐如果願意,就告訴我。如果不願意,我也相信姐姐。」
「謝謝。」季雅燃從她的話里感覺到一絲釋然。
人在說話和做事時總會不自知地帶上各種各樣的偏見,而宋輕雪卻是一個非常善解人意的人,從未因為自己的不了解就隨意指摘他人的錯誤。
在這一點上,宋輕雪其實比許多人都要成熟。
不一會兒,服務員便陸續把菜上齊了。
「兩位小姐,這是你們點的菜,應該已經全部上齊了。」
「謝謝,」宋輕雪彎起眼角,又甜甜地詢問道,「可以再幫我們換一壺水嗎?我姐姐今天比較累,所以有點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