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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
很快,中原的背影就消失在超豪華的黑色跑車裡。跑車匯入車水龍馬,很快就消失不見。
我嘆了口氣。
「雖然被委以重任的感覺很好,但是,到底要怎麼做呢?」
究竟怎樣——
才能留下一片黑夜裡的月光呢?
*
*
武裝偵探社附近的零售店裡就賣酒,物美價廉,我挑了幾款常見酒,請售貨員幫我包裹起來,再提著大包小包,氣喘吁吁地爬五樓。
累死我了。
怪不得中原每次都用飛——
我原本以為,他可能是對走窗戶有什麼特殊癖好。但認真想一想,辛辛苦苦地爬五樓後,再氣喘吁吁地出現在武裝偵探社面前……
那真是什麼壓迫感都不剩了。
「我、我回來啦!」
我推開武裝偵探社辦公室的門,裡面一片熱火朝天的工作場面,國木田獨步站在辦公桌前,他幾乎被半米高的文件包圍了,但他情緒激昂,意氣風發,一隻手拿著固定電話,另一隻手飛快地在文件上批改著:「好的!好的……我們武裝偵探社絕對會給予你們真相……」
哇哦。
同為社畜,不知道為什麼,比起仿佛在猝死邊緣徘徊的坂口安吾、或者罵聲就沒停下來過的中原——
我竟然覺得,激情澎湃仿佛火焰熊熊燃燒的國木田獨步先生……似乎更可怕一點點。
嗯。
不打擾他。
我準備先去投餵江戶川亂步,他雖然幼稚,心理年齡未必超過三歲,但他的腦子裡(或者是鼻子?)好像安裝了一套高尖端的甜點嗅探器。與其等他聞著甜味兒過來,倒不如我直接送給他。
出乎我預料的是,江戶川亂步竟然不在。
「你在找亂步先生嗎?」
「啊!」
我被嚇了一跳。
這倒不是說話者走路沒有聲音,相反,國木田獨步的動靜相當大,只不過,他已經完全成為了這片繁忙工作場景的背景音。
這位敬業的社畜明明在一心三用,同時處理三份工作,結果,一心三用還不是他的極限,竟然還能分心地關注我嗎?
我感受到巨大的壓力。
「我帶了些甜點,亂步竟然不在辦公室嗎?」
國木田獨步手上抓著兩支筆,同時在兩份文件簽上自己的大名。同時,他還能分心和我說話:「非常感謝……等等,這句非常感謝不是對你說的,稍等片刻,」
他放下電話。
嘶。
真不用啊!
占用超級社畜的寶貴時間,來處理一些和我相關的瑣事,縱然是我,也會感覺到內疚的啊!
但國木田獨步似乎認為我更重要,他連筆紙的回覆都不寫了:「……但是不要太慣著亂步先生了,他上次剛剛補了八顆蛀牙,見鬼了,他竟然還怕牙醫。」
這是第二次了吧。
有人批評我,太慣著別人了。
他繼續解釋:「社長帶著亂步先生出門了,警方積壓了很多複雜的案件,需要用亂步先生的頭腦破解……雖然亂步先生自己吵鬧著要等零食上門,但是,他最近都已經胖了兩斤啦。」
胖、胖兩斤?
我回憶了一下,自己給江戶川亂步準備的早晚餐和飯後甜點的含糖量,瞬間心虛……不,沒什麼好心虛的,男性女性的體質不一樣,男性沒那麼容易長肉,這明顯就和我沒關係。
對,就是這樣!
「……不過,」說起這件事,國木田獨步的表情也漸漸地變得沉重,「亂步先生把他保險柜的鑰匙留給你了,如果你有什麼東西想要轉交給他,可以直接放進他的保險柜里。」
國木田獨步看著袋子裡的甜品,欲言又止。
「好的,我知道了。」
原來是江戶川亂步離開之前,專程囑託過留下來的國木田獨步。我接過鑰匙,減輕一半的負重。
這一切做完後,我忍不住感嘆:「國木田先生真的好辛苦啊。」
「辛苦?」
「很辛苦了。」
我最努力地——頭懸樑錐刺股地考大學的時候,也沒有像國木田獨步先生這樣,同時開三條進程。
「……」
「……」
我錯了。
我就不應該開啟這個話題。
只見國木田獨步更精神抖擻,他的肺活量真的很驚人,竟然是個偵探而不是老師,就離譜。我只聽到他侃侃而談:「……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雖然這個時間點已經不算晨了,但是,人生的意義就在於為正義的事業獻身……」
「……」
我錯了。
他的異能力其實是精神攻擊吧?
「要知道,我昨天晚上凌晨三點,還接到了村田警官的電話,警察如此勤奮地為橫濱人民排憂解難,我又有什麼理由去拖他們的後腿……」
「……」
凌晨三點,警察,電話。
我想起這是那件事了,看著慷慨陳詞的國木田獨步先生,不知道為什麼,心頭就升騰起了對他的同情:「有沒有可能……那位警察先生凌晨三點真的睡了?」
不睡的是熬夜加班成習慣的港口Mafia首領?
「啊?」
國木田獨步不明所以地看著我。
啊啊啊,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