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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這叫什麼沒事啊!
明明情緒還是超激動的好嗎!
我心累地嘆了一口氣。
明明武裝偵探社裡的大家,都算是心地善良的好人,而中原雖然人兇巴巴了點,但無論如何也稱不上壞蛋。
這個世界怎麼了……?
為什麼好人和好人之間卻在相互廝殺?
得想個辦法,至少別讓事態進行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思索著,而藉口實在很好找:「……中原先生,武裝偵探社和港口Mafia現在可是已經簽訂了停戰協約。」
中原「呵」了一聲。
好吧。
停戰協約能生效,是因為中原接受停戰,但一旦他改變主意,這玩意兒的作用還不如廁所里的草紙。
一計不成,我又想到了別的辦法:「先不提織田先生都做了什麼,但是,對於治君而言,織田先生是他的朋友。」
「……」
中原不說話了。
「治君沒有計較這件事——他甚至根本沒有提過,應該就是當織田先生是他非常重要的好朋友,不想計較這件事吧……」
明明是在勸說中原,但我的聲音越說越小,到了最後,甚至充盈著不知來處的惆悵。
太宰治當織田作之助是朋友。
那他當我是什麼呢?
我試著想了一下,但那傢伙八成會說「飼主」或者「養狗主人」之類的離譜回答,我突然又對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好奇了。
中原抬起手,又開始整理帽檐。我發現了,中原一旦心裡有事情,他就很喜歡擺弄自己的帽子。片刻後,中原發出沉沉的嘆息:「我知道了……」
呃……
我還在思索措辭,中原反過來,安撫我說:「放心吧,我暫時不會去找武裝偵探社的麻煩。」
說到這裡,中原明顯磨了磨後牙槽,他惱怒,但同時又無可奈何:「……畢竟,維護武裝偵探社可是首領的命令,身為部下,除了遵守命令之外,也沒有其他選擇了……不是嗎?」
可是,你明明滿臉都寫著「不想聽令」。
中原對調酒師招招手:「把你這裡最烈的酒,端上來。」
*
*
半個小時後——
後悔了。
真的後悔了。
我光想著,不能讓中原去找武裝偵探社的麻煩,無論是傷到中原,還是傷到武裝偵探社的任何一個成員,我都不願意見到類似的情況。
中原想喝酒就喝酒吧。
——總比他出去打架好。
說真的,中原看起來就是個不良青年吧,他明明剛進入Lupin酒吧時,就自覺點了一杯酒吧!他當初去武裝偵探社,也說他早餐有牛排紅酒的吧?!
任誰在這種情況下,都會默認,中原經常喝酒,酒量早就已經練出來了,就算不到千杯不倒的程度,但也不會相差太遠。
結果……
中原你這個弱雞!
我見過一杯倒。
但一口就倒的弱雞,我是真沒見過。
可惡。
只能慶幸中原屬於矮瘦型身材,就算是我這種沒力氣的女孩子,也能攙著他走出Lupin酒吧。
可惡,超可惡。
他甚至還沒來得及付酒錢。
幸好,中原之前給我的那筆精神賠償金數額真的很大,我支付了酒水的費用,賠償了被中原拍裂的桌子和捏爆的酒杯——說真的,幸好中原的職業是Mafia,否則,普通的工作還真賠償不起。
中原的醉法也很特別。
他既不是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也不是放飛自己從此不要臉面。他喝醉後的模樣,真的很像個受氣的小媳婦……
我不是對他有什麼意見。
但他一直靠在我身上瘋狂碎碎念,不是中氣十足地嚎,也不是暴跳如雷地罵,就是很輕地,仿佛受了委屈般反反覆覆地念叨。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
耳朵癢,我換了一個肩膀撐住他。
「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
某種意義上,中原罵人還挺有節奏感的,有點像是唱RAP。我甚至想給他配上背景音樂。
「混蛋太宰治,混蛋青花魚,可惡……被織田作之助用槍懟了,就滿腦子只想著去死是嗎……可惡,死騙子,明明承諾過會把命抵押給我的……」
「……」
這段倒不像是RAP了,就是聽著讓人覺得心裡難受。
中原的聲音越來越低,如果不是他的頭還壓在我的肩膀上,我是真的會忽略掉這個細微的呢喃。
中原聲音細若蚊蚋:「……我還以為,我們算朋友的……」
「……」
他好過分。
我向來不會對其他人的交友情況,指手畫腳,而且,男孩子之間的友誼是我的「盲區」,是難以理解的領域。然而,在這一瞬間,我突然又覺得,太宰治好像確實有點過分了。
哦。
他自己好像也很有「過分」的自覺。
中原還在嘟噥著抱怨,他像是在哭,也像是在笑——實際上兩者都不存在:「……搞了半天,就我什麼都不是……」
「不是的!」
我猛然停下腳步。
我說話的音量似乎是嚇到了中原先生,他搖晃一瞬,差點毫無形象地從我的肩頭滾下去。好在,中原的穩定性還不錯,沒發生這麼搞笑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