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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我這不是慫。
我這是審時度勢。
「我剛剛稱呼您,中原先生。」
我睜大眼睛看著他。
快看我這雙真誠的眼睛,我絕對沒有騙你,對不對?
中原挑眉。
他沒被我糊弄過去,但也沒有就此發作,只是輕哼了一聲:「你倒是和青花魚很有默契,特別擅長給人添堵……」
「……」
我做不得聲。
中原絮絮叨叨地抱怨著,這讓我想起了隔壁老奶奶在院子裡打毛衣的樣子,她也會喋喋不休地抱怨孫子,什麼今天沒有吃青椒啦,什麼今天作業又拿了個零蛋啦。
糟糕。
既視感出來了。
我當機立斷地打斷他:「很抱歉,中原先生,我剛剛喊錯了你的名字,不是故意想那麼稱呼你的——你的全名叫什麼?」
中原明顯意猶未盡。
他嘆了口氣:「中原中也。」
哦。
我想起來了。
之前明明聽太宰治喊了好幾次中也,也知道這是在稱呼中原先生,但我的耳朵硬是將這個名字過濾了,半點印象也沒能留下來。
但這也不能怪我啦。
當「小捲毛」和「中也」同時擺在面前時,明顯是「小捲毛」更有記憶點吧!
下次可不能喊錯了。
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中原中也……
就在我拼命給自己洗腦,企圖衝掉那魔鬼般的中原小捲毛的時候,中原又很重地嘆了一口氣:「……用小捲毛稱呼人,確實很侮辱人。」
「……」
這開白場……
誒,他要開始算帳了嗎?
「但是,」中原又吐出一口氣,他快打成結眉頭微微舒展一點點,緊接著,淺淡的笑意浮現眉宇之間,「……我之前也嘲笑過你,也對你很不客氣,這樣的話,我們倆就算扯平了。」
「……」
中原羞惱地問我:「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急忙閉上口,剛才的表情肯定蠢透了。說真的,像是他這種港口Mafia危機時力挽狂瀾的幹部,不應該忙得分||身乏術才對嗎?
怎麼會……
我猶豫地問:「你留在樓下咖啡廳里,就是為了和我道歉?」
「嗯。」
這聲音輕得幾乎能被微風吹走。
就連中原的表情,都有幾分高深莫測。他剛剛那句「嗯」,到底是承認了,還是不想糾纏這個問題。
「對了,」中原打斷我的沉思,問起了另一件事,「前兩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又是怎麼被武裝偵探社俘虜的?」
他還在堅持俘虜的設定。
「你不知道?」
中原猶豫一瞬:「……東拼西湊,算是知道一部分吧。」
那我懂了。
他現在是想了解我這一片「拼圖」。
我的經歷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這件事剛剛發生在兩天前,回憶也很鮮明。況且,目前而言,我和中原勉強能算是半個屁股的同立場者。
我娓娓道來:「那天,我聽到騷亂聲……」
「……」
「……」
「……再醒來後,我就在武裝偵探社的醫務室了。」我誠實地說完所有經歷,再接下來,就是我和太宰治的「真心話遊戲」了。
我微妙地想隱瞞這次談話。
好在,中原也沒有起疑。
他維持著雙手交織,拖著下巴的姿勢。服務員端上來的美式咖啡早就已經涼了,他也未曾動過。
從我描述「太宰治折斷的旗幟般,從天台上掉落」之後,他就一直這個姿勢,一動未動,好像魂魄都已經從軀殼裡飄走了。
「……中原先生?中原先生!」
中原被我吵到,他這才回過神來:「你還想吃點什麼嗎?這家咖啡廳除了黑森林蛋糕,我看到,還有一款藍莓的蛋糕,似乎也很好吃。」
我提醒他:「你跑題了。」
中原取下帽子,露出一張疲倦又太過年輕的臉龐,他揉了揉太陽穴:「跑題嗎?你還想繼續聊那天太宰治墜樓的事情嗎?」
我小雞啄米般地點頭。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
「知道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我當然聽過這句話,我還知道,往往壞人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要掏槍殺人了。但中原只是低頭喝那杯涼掉的咖啡。
我大著膽子:「我想幫忙。」
咖啡不喝了。
中原抬頭看著我。
他那杯咖啡沒有加糖,肯定很苦吧,就連看向我的目光里,似乎都摻入了一絲苦味。
「太宰治也好,武裝偵探社也罷,好像都想把我排除事件之外——」說起這件事,我也有些頹然,大家明明身處在同一個房間內,卻好像分割在不同的時空里。
中原搖搖頭:「這是保護——」
「我也是異能者。」
我認認真真地說,過去恨不得遺忘掉的事實,此時此刻,卻變成了我最大的依靠。我盯著中原的眼睛,努力讓他感覺到我的決心。
「……」
「治君說過,死亡賦格戰鬥力能和一位叫做泉鏡花的異能者相提並論。」暫且不提他是怎麼得到這個結論,但上天保佑,讓這位泉鏡花厲害點吧!
中原微微一愣。
他顯然是認識這位「泉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