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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臉逃到衛生間去,終於敢放聲痛哭。
怎麼辦,她怎麼活成了一個人,救命爸爸媽媽帶我走吧……
夜裡睡不安穩,費怡醫院旁邊的酒店房間裡醒來,又做噩夢了。
姑姑不肯離開酒店,說老太太就是想老頭子了要走了她也要看到她最後一面。這是她半輩子的心病,姑父勸不動也只好隨她,但是把家裡的事情安排妥當了。
費怡不想和她待在一個房間,只好出來住,手機隨時有電,就怕有突發情況聯繫不上。
已經兩天了,連醫生都說希望不大了。
美東那麼大的月亮,費怡坐到落地窗前,心想不愧是大詩人,她還真低頭思故鄉了。
但她思的是馬德里的鄉,老家沒有親人了,剩下的都在對面醫院裡,她唯一牽掛著的是在馬德里的巴西人。
費怡累極了,她想想聽聽他的聲音。
這已經是第三天早上,兩人也斷了兩天聯繫,費怡沒有任何心情去和他說這件事,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在醫院的時候她想不起自己還有個男朋友,她還以為是自己是幾年前那個突然沒了父親又沒爺爺的小孩。
但是她現在真的很需要他,哪怕是聽他說「晚安」,她也心滿意足了。
費怡很任性的撥通了跨國電話,以前是亞洲跨歐洲,現在是美洲跨歐洲。
費怡沒指望他會接通,換成馬德里的時區馬德里現在才夜裡一點。
他要準備比賽……
可是電話很快就接通了,費怡嚇了一跳,連忙把電話拿遠了些,不知道要說什麼。
近鄉情怯?
有點。
「費怡,是我。」
在他開口的一瞬間費怡淚崩,心有歸處,有了能停靠的港灣,那份安全感她到今天才重新擁有。
」……嗯,我、我在聽、」
「抱歉,我一直聯繫不上你,我以為你是想要自己待上一會,能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嗎?如果你想的話。」
他給自己打過很多電話,但費怡下意識忽略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說,他意識到了女孩的逃避,只是會在一日三餐的點裡給她打一通電話,直到手機里響起「您撥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再撥……」才會停下。
他在用這種行為和費怡說別擔心,我和你在一起,隨時打給我。
費怡因此才敢打給他,不管他接不接。
費怡哭的很壓抑,她不敢在他面前說那麼大聲讓他擔心,但是情緒潰堤,一發不可收拾,費怡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她只知道後來天都亮了,美東的太陽高掛,還是比馬德里的要璀璨刺眼。
他也啞著聲音,通過話筒向她傳達,「方便和我說你的地址嗎?如果你需要我。」
「……我需要你,我很需要你,快點來到我身邊——」
嶄新的太陽帶給了她嶄新的生活。
後來那個女強人姑姑送她上飛機時,她們很輕的抱了一下。
「我曾經在你十二歲生日的時候送了你一顆寶石項鍊,可是你沒發現。」
費怡笑著看她:「在家裡,我知道那是你給送的,可是你第二天就出國了。」
費怡扭頭走進安檢,她的話也散在風裡,「我知道你一直都對我很好,我一直都以你為傲,爸爸和我說你成功考上美本的時候,我為你高興了一晚上,你是我永遠的驕傲,你也是我最後的為數不多的家人了。」
費怡沒看到她那個要強了一生的姑姑第三次崩潰。
馬德里的日子依然平淡,費怡再一次教Ranny握手後看到那輛藍色的蘭博基尼開進來,又不停進車庫裡,卡卡從主駕駛座上下來,跑過來撲倒她。
今天依然是金色頭髮的小豬。
費怡搓了搓他的頭髮,問他:「你怎麼又不把車停進車庫裡。」
「想第一時間抱到你。」
他把頭埋進她頸窩裡,瘋狂蹭來蹭去,癢的費怡哈哈大笑。
「你不要這樣,像個小狗,你明明是小豬。」
「小豬也要蹭蹭,小豬也要親親。」
「親親親,開始親。」
在餐桌上費怡狀似無意的問起他下周的比賽。
卡卡夾菜的手一愣,「伯納烏,今年的歐冠決賽用地。」
費怡當然知道,她只是隨口一問,「真好,歐冠也行,讓我看一次你奪冠的樣子好嗎。」
「你知道的,為你千千萬萬遍。」
費怡一下就被擊中了,「我永遠都知道。」
——
2010年5月23日,2009至2010賽季的歐冠決賽正式拉開帷幕。
今年的歐冠決賽用地正好是闖進決賽的其中一支西甲豪門皇馬的主場。
費怡還很疑惑怎麼潘黎都來了,她明明說自己畢業季,趕論文趕的要死。
潘黎心想你這不懂了吧,受某人的委託。
成不成都在今天了。
五個人坐在死忠球迷看台上,費怡受到了導播的歡迎,數次把鏡頭給到她。
畫面里五官立體的女人仰著頭看向遠處,黑髮多了份凌厲,但她只是簡單穿了一件球員版球衣和牛仔褲。
大家都知道她的身份。
場上正在熱身的8號球員卡卡的女朋友,沒看他拉個伸都要扭頭看費怡所在的看台區域。
兩個人已經交往了快一年,卻還是熱戀中,早上換著不同的豪車送卡卡去基地,媒體時常能拍到卡卡特意繞到主駕駛探頭進去索要親親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