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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消失,悶熱散去,金色的落葉悠悠飛遠……
睡夢中的祝白果漸緩了面色。
宋秋意抬手輕輕擦了擦祝白果眼角的淚,又小心地將注入祝白果身體裡的那道靈氣運轉了一個周天,才緩緩撤出。
清晨,鬧鐘響起,祝白果醒來時只覺頭腦沉沉,眼睛還有些乾澀。
只不待她去分辨那些亂七八糟的夢境,就發現今天醒來時她和宋秋意的手居然是沒牽著的。
「你今天醒的好早。」祝白果坐起身,有些意外宋秋意沒在床上,只坐在床邊椅子上。
要知道平日她們若是晚上一起睡,早上一般都要等鬧鐘叫醒,醒來時不說誰滾誰懷裡吧,那手肯定還是拉著的。
今天這般,倒是少見。
「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看著精神不太好。」宋秋意沒想讓祝白果知道她後半夜沒繼續睡只是守著,也沒提她為了讓祝白果睡好些所以放棄了接觸時間,鬆開了交握的手還從床上下來了。
「是沒睡好。」祝白果活動了一下脖頸,又揉了揉眼睛道,「做了好多奇怪的夢,還都怪讓人生氣的。」
宋秋意微皺了一下眉,有些後悔:「可能是昨天被祝錦城他媽氣到了,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早知道昨天就不催你睡了。」
雖說祝白果引氣入體後可以通過修煉恢復精神,方便她日以繼夜地學習。但是宋秋意總是覺得祝白果每次出去都會失去靈氣,最多只能算半個修士,適當的睡眠才能放鬆緊繃的精神,所以她隔三差五會提一提讓祝白果晚上睡一覺。
要早知道祝白果昨晚睡那麼差,昨晚她就不提了。
「應該不是因為她。還總感覺有點……不像是夢。」祝白果揉了揉眉心,再抬眼卻是遲疑道,「上回我們突破阻滯,祝錦城不是夢到了他遺忘的記憶嗎……」
「你也夢到了什麼遺忘的記憶嗎?」宋秋意問。
祝白果又搖頭:「我也不確定。好像也不是一段完整的記憶,就老是聽到同一個人,說些不大友好的話。沒頭沒腦的,但是聽起來怪讓人生氣的。」
可不咋的……都氣哭了。
不過祝白果自己都辨不分明,也沒法與宋秋意細說,只能揣著些個問號,上學去。
結果一出臥室,還沒下樓呢,就見著了等在樓梯口的祝錦城。
平日姐弟兩都是在樓下飯廳見,吃完早飯再一起去上學,乍一在樓梯口見著人,祝白果心裡一緊,還當又有什麼事了呢。
事情沒有,熊貓倒有一隻。
「我不想下去和她們一起吃早飯。」熊貓頹然開口,「我又做夢了……」
上學路上的早餐店裡,熊貓嘬著豆漿啃著油條,給他的姐姐分享了一下昨晚的新夢。
「祝錦心喝奶,我喝奶粉。我餓了,等不及了,祝錦心在旁邊喝奶,我也湊過去,她媽一把就把我推開了。我在床上滾啊滾,啪一下撞護欄上了……」
「我把祝錦心的小皇冠給弄折了,祝錦心哭了,她媽衝上來拉了我褲……咳咳,就把我按腿上就是一通揍。」
「她媽讓我教祝錦心讀書,我不耐煩跑了,後來她媽冷笑著說什麼『以後也用不上你了』。」
……
祝錦城的夢境是瑣碎的,撇開敘述上對錢清的稱呼已經從「我媽」到「你媽」現在變成「她媽」這一點,也都還大致能聽懂些。
不過,可能能聽懂他這些話的,也就只有祝白果了。
尤其是他絮絮叨叨一大堆之後,最後來了一句「我咋覺得不像是夢呢,我現在回憶起來都還記得老牢了,倒是有點像上回我記起發燒之前的那些事兒。」
一個人瑣碎記憶一般的夢或許還能是夢,兩個人的……應該就是記起了吧。
那些年幼時不曾在意的隻言片語,散落在記憶的長河中,本來或許是永遠都不會被記起的瞬間。
是昨天再次衝破阻滯帶來的附加效果嗎?
如果那些……是真的記憶。
她夢中那個說話的男人,是誰?
祝白果的思考,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因為一到學校,她就發現了比夢境更大更直接的問題。
「不在一層樓都遇不上了,在1班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比18班的學習氛圍濃很多?」鍾慧兒面帶笑意,關心道。
講真,從前鍾慧兒只要不是開口一個祝錦心閉口一個你姐姐的時候就……人還挺好,祝白果也願意和她聊。
但是今天,祝白果真的……都沒法看著鍾慧兒說話,只能偏開臉低下頭「嗯嗯」點頭敷衍。
畢竟……之前那淡淡如燈泡的紅光倒也罷了,今天那紅光愈深,不似之前瑩瑩籠著人,倒像是從人身上沁出了無數小血珠,便是鍾慧兒長得很不錯,那一眼看去也實在有些滲人了。
本著良心,祝白果還是在談論學習的話語間生硬插入了希望他們保重身體,有什麼不對及時找家長……
不管那兩姐弟如何看待她那些不大禮貌的話,總歸該說的都說了,該分開的樓層也到了。
祝白果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按這個世界的情況來說,她該再推薦他們一句如果有事可以去找大師看看的。只是……祝白果對那些大師的觀感莫名不大好,自己都不大信服的事情,她也沒辦法去建議別人。
而祝白果沒想到,學校中變化的,並非只有鍾慧兒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