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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祝家的二小姐,柳眉細長,眼眸清澈,斯文秀氣的模樣簡直是撿著祝父祝母的優點長。說實話,便是現在這鄉氣十足的打扮也難掩她枝上骨朵般的清麗秀雅,只是……到底是寒酸了些。
「上回……」樓子民猶猶豫豫開口,頓了頓,搖了搖頭,道了聲,「沒事,走吧。」
上次和沙管家過來時,除了幫著配了個手機,他們還留了了幾萬塊錢的。這都要回家了,怎麼也不買些新衣服……現在沙管家沒來,就他這麼個年輕男人,倒是真不太好意思說人家小姑娘衣服如何。也是他們不行,都是男的,要是來個女的還能幫著買幾身。這會兒冒昧開口也沒什麼用,還是到了機場商店那邊再提更自然一些。
祝白果有些疑惑面前這人的吞吞吐吐,只是很快眸色又恢復了平靜。
馬上她就能回家了,馬上她就能有家了,馬上……她就能去搞清楚那件事了。
其他……再無大事。
就在樓子民甚是自責,想著到了機場,怎麼委婉地問一問祝白果要不要換身裝扮時,突然外面傳來了小孩子和狗子的聲音。
聲音由遠及近,來得很快,來得很吵,一聽就不止一兩個孩子,一兩隻狗子。
剛想再搬起箱子的樓子民聞聲臉色大變,竟顧不得與祝白果交代一句,便飛快轉身跑了出去。
「叔!叔你把車停好!人進來!快進來!」樓子民飛快地跑出屋子,衝著路邊不遠處停著的三蹦子飛快跑著,邊跑邊招手。
蹲在三蹦子邊抽菸的司機憨憨一笑,擺擺手,回喊了一聲:「不喝水!」
樓子民聽清了,氣得差點一個踉蹌。
是請你進來喝水嗎?是怕你跟上一個似的,被那些猴崽子,土狗子給打跑了好嗎!
第2章
半個多月前,樓子民和沙管家在學校沒勸動祝白果跟他們回京市。隔天學校放假了,他們又趕來了麋尾溝這邊想要再勸。
三蹦子順著土路一路進村,開到村尾,他們才剛進白家院子,沒和祝白果說上幾句呢,外頭就出現了噼里啪啦的奇怪聲音,咣咣作響中還夾雜了許多孩子的腳步和狗子的叫嚷聲。
那送他們來的三蹦子,在漫天飛舞的石子泥土和摔炮狗叫中狼狽逃走的樣子,縱是半個多月過去了,樓子民依然記憶猶新。
吃一塹長一智,這回樓子民特地在鎮上找了熟悉麋尾村的司機,繞過了村子,偷偷從旁邊的小土路開過來。
結果!終究還是逃不過坐摩托吹冷風回去的命運麼!
「喝什麼水!讓你進來啊!」樓子民氣急攻心,向著不遠處的司機拔高了嗓子,又匆匆瞥了一眼村子方向,只見那塵土滾滾中一狗當先。看著那快衝到眼前的黃色大狗,樓子民一時竟不知是冒險對衝出去把外頭的三蹦子司機抓進來塞床底下藏起來,還是該趕緊關了院門先保住自己。
眼見著又一場混亂近在眼前,樓子民心中大哀。就在此時,卻聽得身後一聲淺笑。
「別怕,沒事的。已經都和他們說清楚了。」
溫和的女聲帶著些微微的笑意,是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包容與沉穩。
一種,奇怪的,好像被保護了的感覺?焦躁拔頂的心,莫名降下些許。
跑得最快的三五隻狗已經衝到了腳邊,那些手裡不知道攥著石子還是甩炮的孩子也就差幾步就能衝過來,樓子民捏緊了手心,到底沒做出什麼失禮的舉動。而他擔心的事情,這次也的確沒有發生。
樓子民站在一邊,看著祝白果將孩子頭和狗頭挨個摸過,又把手裡提著的點心分給了他們,然後收下了孩子們送來的灰撲撲的烤紅薯烤土豆烤鳥蛋,用樹葉子包著的各種奇怪果子和幾包黑黑乾乾的菌菇,撕了半本的本子和幾根長短不一的鉛筆……
一堆奇奇怪怪的東西,祝白果捧了滿懷,連幾隻狗子不知道從哪兒叼來的骨頭碎石頭都好好地歸在了腳邊。
早就被孩子和狗子們擠到一邊的樓子民,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這場告別。
那十來個孩子,高高矮矮的,有男有女,大的能有十來歲,小的蘿蔔頭看著才四五歲的樣子。穿得土土的,給的東西也土土的,上回凶神惡煞要趕走他們阻止他們帶走祝白果的熊孩子,這回老實起來,倒是讓人怪感動的……
然而,感動不過三秒,一個熊孩子就倒退著偷偷踩了樓子民一腳。
捧著一堆東西的祝白果沒發現。
這會兒無手可用,她正沖站在孩子最外圍,比她還高一些的男孩子抬了抬下巴,示意道:「好了,我要走了。上回說過的,現在開始,接單的事情就由杜懷生安排。」
穿著淺藍色襖子的男孩推了推酒瓶底眼鏡,沉默著擠過小孩和狗,站到了祝白果的身邊。
祝白果用胳膊肘頂了一下男孩,遞了個加油的眼色:「你說兩句。」
杜懷生的目光從祝白果的身上,挪回到前面那圈小蘿蔔頭身上,硬邦邦開口道:「正月初七開工,中午十二點這邊接活,單子是穿吊牌,還是三分錢一個。好了,散了吧。」
孩子和狗們黏黏糊糊地往祝白果身邊靠,不想走。
杜懷生冷著臉往前跨了一步,目光沉沉從崽子們身上掃過。
孩奔狗跑,院門口一下就只剩了三個人。
哦,四個,還有一個遠遠蹲一邊的三蹦子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