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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平日,錢清自是忍不住要與祝忠言冷言幾句別總是為著人情請一些不專業的人在身邊之類的話。只是今日錢清實在連說這些話的心情都沒有,於是只冷著臉挪了地方,不再看那手機上還持續翻動著的其他照片。
如此一人嘟囔一人不語,倒也平平安安地過了些時辰。
直到夜漸深了,祝忠言嘀咕的頻率也開始降了下來。錢清的耳根子剛開始有幾分清淨,結果旁邊的人身子稍傾,一隻胖手覆來。
「我們早點休……」祝忠言話至一半。
就在此時,手機提示音突然響起,錢清飛快地拿起手機,匆匆一閱後抬眼對身側的人說出了回房之後的第一句話:「我去心心那看看,你困了就先睡。」說罷,便利索地下了床。
「我們都該睡了。這麼晚了她能有什麼事。」祝忠言落後一步摸了個空,只按到了被褥的胖手拍了拍床,「有什麼事讓她明天早上再說。」
「心心這幾天心情不是很好,今天晚上吃的也少……我得去看看。」錢清提到女兒,話不自覺地就多了些,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地起身取了架子上的厚披風。
看著錢清這立時要走的架勢,祝忠言縮回手靠在床頭面色不愉地呵了一聲,淡淡開口:「這大半夜的,你要是去看我們的親生女兒也就算了,去看個不知道哪個窩裡的野……」
「祝忠言!」已經走到房門邊了的錢清一下子轉身,壓低了嗓音怒呵。如一隻炸毛的母雞,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優雅冷清。
「怎麼?」祝忠言胖乎的臉上堆滿了無辜,「叫我做什麼?」
錢清秀拳緊握,鳳眸圓瞪,顯然已是氣急。只臨到此時,她也沒忘了憋住話,先去打開房門小心地向外看了一眼,再將門重新關好落鎖後,才疾走幾步回到床邊沖祝忠言低聲怒道:「我們說好的,他們三個都是我們的孩子!你現在這又是說的什麼話!」
「三個都是我們的孩子?」半依在床上的祝忠言坐直了身子,面上有了幾分正色:「那你今天對白果是不是有些苛刻了?」
錢清被噎了一下。
倒不是她意識到了自己做的不好,實在是結婚二十年,她向來被祝忠言捧於掌心,家裡家外說一不二。便是最開始知道孩子抱錯了,錢清不肯認親不肯去找孩子,只願意承認祝錦心一個女兒,祝忠言都能答應。要不是後來祝老爺子那也知道了,根本沒有這後面的事。
現在祝忠言居然說她「苛刻」?
這種從未有過的重話,讓錢清氣惱到了極點,面上都怒染了淡淡的緋色,冷呵道:「我苛刻?外面的傳言你沒聽到嗎?誰會真的相信我當初生的是三胞胎?外面現在都在猜錦心和錦城誰是抱錯的!我早就和你說過,心心是我一手帶大的,在我心裡,她就是我唯一的女兒。就是外頭的這個認回來,在我這也不可能越過心心。之前親子鑑定的時候,心心就有點嚇到了,我現在再對外頭回來的好,心心會怎麼想!」
「她愛怎麼想怎麼想。祝白果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我們現在留著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祝忠言的胖臉漸漸冷漠。
千依百順了二十年的丈夫突然變了面孔,這些年被寵到我行我素,任性嬌縱的錢清簡直氣到快想掀桌。
只是想到祝錦心,錢清還是逼著自己冷靜下來。
「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你明明說,就算把人接回來,其他也隨我心意。」錢清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脾氣,放軟了些語氣試探道,「是樓子民和你說什麼了嗎?」
「他就說了之前我和你說的那些。」祝忠言頗有些新奇地看著居然自己主動壓下脾氣的妻子,面上緩和了幾分,又道,「就是孩子接回來了,我覺得吧,親生的的確有些不一樣,一回來就給我們做菜吃。那臘肉就不說了,另外那兩盤子菜你沒少吃吧,是不是挺不錯的?」
對錢清來說,祝忠言這話簡直就是一場羞辱,讓她想到了離席時,那個女孩一臉平靜地打在自己臉上的話語。
「幾盤菜就把你收買了嗎?心心叫了你十八年的爸爸,難道還比不上那幾盤菜嗎?」錢清壓下更多的嘲諷,打出了一張感情牌。
祝忠言並不接招,只露了一個有些意思的笑:「我發現,我還是更重視血脈。不過既然你喜歡心心,我也是可以當做我們有三個孩子的。」
既然如此,他們前面都在來回說些什麼!
這人之前是突然發神經嗎?
錢清氣得很,剛要開口,就在此時,握在手裡的手機又震了一下。
瞥了一眼手機信息,錢清惦記女兒,也懶得和祝忠言繼續多掰扯,轉身便走。
可當錢清快步重新走到門邊,手都握到門把手了,身後又傳來了丈夫的聲音。
「現在,我們又只有兩個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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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祝忠言:今天是薛丁格的孩子。
第8章
這一晚,許多人都睡得不太好。
雖然祝白果回房沒多久就睡下了,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睡前用手機查了會兒自然派和石母山的資料,夢裡的她一會兒在大山里找親人,一會兒在村里形單影隻地跑來竄去,還挺忙的。
待早晨醒來,祝白果沒急著起床,反是在被窩裡好好地回味了一下,夢裡小小隻的自己是如何羨慕著別的有爹有媽的孩子。